昨晚，我前妻过来看孩子，结果孩子一直粘着她不让她走，她只好陪着孩子。等孩子睡着后，她走到我身边，可能是想告诉我她要回去了。我当时没控制住自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停下了脚步。我们就这样站在客厅的角落里，沉默了一会儿。 离婚半年，她每周三晚上来看孩子——说是看孩子，其实我们都知道，孩子早睡，剩下的时间才是成年人的战场，只是我们都默契地不拆穿。 昨晚她来的时候，孩子正抱着恐龙玩偶在客厅等，一看见她就扑上去，小胳膊圈着她的腰，奶声奶气地喊“妈妈今晚陪我睡”。 她身上还是那股柠檬洗衣液的味道，是我们以前一起在超市挑的，现在闻着，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心口。 她按门铃时，我正在厨房热牛奶，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围裙去开门。 她蹲下来抱孩子，答应陪睡，然后我们在客厅分坐沙发两头，她刷手机，我假装看电视，余光却总落在她捏着手机的手指上——那根手指以前总爱转我的钥匙圈。 孩子睡着时快十点了，她给孩子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走出来，脚步停在我面前，我猜她是想说“我走了”，嘴唇动了动还没出声。 我没等她开口，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快得像本能，她的手很凉，我攥得有点紧，她“嗯？”了一声，没抽回去。 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说了“分开对大家都好”，却在某个瞬间，连呼吸都想和对方同步。 后来我想，那一刻我到底在干什么？是想复合吗？好像不是；是不甘心吗？也不全是。 或许只是孩子房间的暖光从门缝漏出来，刚好照在她睫毛上，让我突然忘了我们已经分开了，忘了她现在有自己的住处，忘了我抽屉里那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我们都没提那些，就只是站着，她的手腕在我手心里，微微发烫。 孩子依赖她，每周三的“探望”成了固定的仪式；这种仪式让我们有了缓冲，没把关系彻底撕破，留了点余地，所以当她站在我面前，我会下意识想起以前她加班晚归，我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让她先坐下喝口水。 她没抽手，我们就那样站在客厅角落，谁都没说话，空气里只有冰箱运行的嗡嗡声。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或许明天她还是会像往常一样说“下周见”，但今晚的沉默，好像在我们之间凿开了一条小缝，透进了点光。 别急着推开，也别急着靠近，给成年人的感情留一点“慢慢来”的体面，不好吗？ 孩子房间的灯灭了，客厅的光显得更亮了些，我低头看我们交握的手，她的指甲剪得很短，虎口有个小伤疤——是以前给孩子削苹果时划的。 那道疤在我手心里，像一个未完待续的句号，或者，是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