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嘴贱，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我有个表妹，92年的，在家两年了没上班。今天去她家，去时都中午1点多了，表妹还在床上躺着没起床，我就说了一句，我说，“你好歹找个工作干呀，你在家不着急吗？”谁知我表妹毫不留情面的回怼我，说，“我找不找工作关你屁事。” 我也是嘴贱——真该把那句“为你好”咽回肚子里。 表妹家的防盗门虚掩着，推开时带起一阵风，卷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斑，落在她卧室门口的拖鞋上——一只翻了面，另一只鞋尖沾着半片干枯的花瓣。 中午一点二十，我提着刚买的草莓站在床边，她脸朝里蜷着，被子堆到头顶，只露出一截染成闷青色的发梢。 “醒啦？”我把草莓搁床头柜，塑料盒底的水珠洇湿了她摊开的小说——页脚卷得像朵浪花。 她没动，我又说：“你好歹找个工作干呀，在家不着急吗？”其实说完就后悔了，那语气像我妈当年催我考公务员，硬邦邦的，带着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她倏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肿着，黑眼圈比闷青色头发还扎眼：“我找不找工作关你屁事。”声音哑得像砂纸蹭过木头，尾音却劈得又尖又冷。 我愣在那儿，草莓的甜香突然变得腻人——后来才想起她去年面试被刁难时红着眼圈说“姐，我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好”，那时我拍着她背说“慢慢来”，怎么今天就忘了？忘了她投过三十多份简历，忘了她被HR说“年龄大没经验”时攥得发白的手指。 原来关心一旦披上“说教”的外衣，就成了刺人的针。我以为是为她着急，其实是把自己的焦虑塞给了她——就像小时候她妈总拿我当榜样，说“你表姐多能干”，那时她也是这样，低头抠着书包带不说话。 可亲戚之间的关心，到底该停在哪一步？是只陪她沉默，还是忍不住递上自以为是的“解药”？ 草莓没动，我几乎是逃着出了她家，防盗门“砰”地关上，震得楼道声控灯都亮了。 以后路过她家楼下，大概会绕着走了吧——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连带着那些年一起偷摘邻居枇杷的时光，都凉了。 或许下次该先问“要不要一起吃碗面”，而不是“你怎么还不上班”——关心该是递台阶，不是架梯子。 回家路上摸出手机，她朋友圈三天可见的界面，最后一条是半年前：“原来躺平也需要勇气。”阳光把草莓盒子照得透亮，水珠顺着盒棱往下淌，像谁没忍住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