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6日，日本天皇颁布投降诏书后的第二天，驻中国战场的日军少尉武藤玉男带着二十几名士兵，背着步枪钻进了江苏的山林。 他们没有听从缴械命令，反而把刺刀磨得锃亮，像是要去赴一场早就该结束的战斗。 广播里的停战诏书还在滋滋啦啦响，武藤玉男却觉得那是对“武士道”的侮辱。 他在军校时被教官灌了六年“玉碎”理论，课本里说投降是比死亡更丢人的事。 这种想法在当时的日军基层不算少见，1945年夏天，日本陆军省偷偷发过“本土决战”的小册子，不少像他这样的年轻军官，真信了“一亿人都战死也不能认输”这套话。 逃进山里没几天，他们带的压缩饼干就吃完了。 8月下旬的太阳毒得很，士兵们嘴唇裂得像树皮。 武藤带着人摸到山脚下的村子，本想敲门讨点吃的，可看到晒谷场上堆着的稻谷，有人先红了眼。 他们端着枪冲进去时，村民们举着锄头反抗，混乱中有人被枪托砸破了头。 这种事那段时间不少见，浙江金华后来也发现过三十多个逃兵，抢了供销社的布匹，最后被地方武装围在山神庙里全歼了。 村民的反抗很快传到了附近的游击队耳朵里。 这些敌后武装没急着开枪，反而天天在山脚下喊话：“天皇都投降了，你们还打什么？”武藤让士兵堵着耳朵，可夜里总能听到自己人的肚子咕咕叫。 半个月后，他们下山找水时，草丛里突然跳出十几条枪，几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了。 我觉得这种打法挺聪明，不像正面战场硬拼，先耗光你的士气，再动手。 剩下的人跟着武藤往安徽方向跑，路上开始有人掉队。 有两个士兵偷偷藏了半袋米想溜走，被武藤抓回来绑在树上。 那天天很冷，树叶子落了一地，没人敢求情。 后来看日本防卫省的档案才知道，那年逃兵里差不多15%的人死在自己人手里，要么因为抢东西，要么因为想投降。 10月稻子熟的时候，他们饿得实在走不动了，跪在一户农家门口讨饭。 老农盯着他们的枪看了半天，说：“要吃的可以，先把田里的稻子割了。” 武藤和士兵们第一次拿起镰刀，稻穗割得歪歪扭扭，手上磨出的泡比枪茧还疼。 武藤后来在日记里写：“原来粮食不是从仓库里‘领’来的，是弯腰割出来的。” 12月的南京浦口，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想混上火车，被宪兵拦住了。 那些宪兵翻出他们藏在鞋底的日军番号牌时，武藤突然瘫坐在地上。 战俘营里没想象中可怕，每天能领到两顿米饭，还有医生来看手上的冻疮。 第二年5月遣返时，有人发了一笔津贴，武藤用它买了块肥皂，把那身沾过稻子和血的军装洗了又洗。 多年后武藤在采访里说：“逃亡是对良知的逃避。” 我想起他日记里写割稻子的那段话，或许就是在稻田里弯腰的那一刻，那些被军国主义洗坏的脑子，才开始慢慢清醒过来。 战争能把人变成抢粮食的野兽，可劳动和善意，有时候也能把野兽拉回人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