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秋，吉林敦化的戴家大院里，抗联将领王德林手心攥出了汗。 他刚说完“东北已亡，我辈若不抵抗，子孙后代皆是亡国奴”，戴万龄突然拍案：“来人！”两百多条黑衣汉子扛着枪从两侧涌出来，枪口齐刷刷对着他。 警卫员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王德林却按住他的手，戴万龄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时候王德林的队伍难啊，三千多人挤在长白山的林子里，冬天下雪没吃的，战士嚼树皮充饥，枪子儿打一颗少一颗。 日军像饿狼一样围剿，说要把抗联困死在山里。 他打听到戴万龄是敦化最大的地主，家里有千亩地、商号，还有两百多号护卫扛着枪，是当地少有的硬茬。 更重要的是，这人早前因为日军强征他的地，跟日本人红过脸。 戴万龄不是天生的“抗日义士”。 小时候他是讨饭的孤儿，娘带着他在雪地里跪过，知道亡国奴的滋味。 后来发家成了大地主，也没忘了本，佃户交不起租，他摆摆手就算了；灾年开仓放粮，救活过不少人。 日军占了东北，强征他的粮食、土地，他嘴上不说，心里早憋着股火。 护卫们涌出来的时候，戴万龄走到王德林面前，亲手解下他腰间的枪，突然笑了：“德林将军别怕，这些人，以后不是我戴家的家丁了。” 他转向那两百多号汉子，声音比北风还硬：“你们跟着我，是为了混口饭；跟着德林将军，是为了让中国人能堂堂正正吃饭！枪留下，人也留下，算我戴万龄给国家尽份力！” 那两百条汉子里，队长张猛是个山东汉子，早年逃荒来的东北，戴万龄给过他一碗热粥、一件棉衣。 他往前一步：“戴老爷去哪，我们去哪！”其他人也跟着喊：“打小鬼子去！”后来这些人成了王德林队伍里的尖刀，镜泊湖一仗，他们熟悉地形，把日军引进山坳里，用戴家的枪打死一百多鬼子，缴获的机枪成了抗联的宝贝。 戴万龄没跟着队伍走，他得留下稳住日军，暗地里给抗联送粮食。 1933年春天，日军还是查到了线索，一把火烧了戴家大院，他的家人没能跑出来。 他揣着仅剩的几块大洋，一路要饭找到王德林的队伍，说：“我现在啥也不是了，就想当个兵，多杀几个鬼子。” 1935年冬天，在一次突围中，47岁的戴万龄被子弹击中，倒在雪地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冻窝头。 如今敦化的纪念馆里，还摆着当年戴家护卫用过的步枪，枪托磨得发亮。 旁边的展签写着：“1932年，200名护卫放下护院的枪，拿起了抗日的枪。” 戴万龄没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只在日记里写过一句：“地没了可以再种，国没了，啥都没了。” 这话糙，却比啥都实在，他用自己的家产和命，护的不是戴家的大院，是中国人的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