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女儿的22周岁生日。清晨五点多我就醒了，轻手轻脚爬起来往厨房走。打开冰箱，里面整齐码着昨天特意买的草莓和芒果，这是女儿从小最爱的水果。烤箱预热的嗡鸣声里，我开始打发奶油，想起她小时候总踮着脚扒着料理台，鼻尖沾着面粉问：“妈妈，蛋糕什么时候好呀？” 今天，是女儿的22周岁生日。 清晨五点多我就醒了，窗外的天刚蒙着层灰蓝，像块没洗干净的旧布。 轻手轻脚爬起来往厨房走，拖鞋蹭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响——怕吵醒她，这孩子最近总熬夜赶论文。 打开冰箱，草莓红得发亮，芒果黄澄澄的，昨天特意挑的，蒂上还带着新鲜的绿叶子；最底下那层抽屉里，藏着她小时候用的卡通模具，边角都磨圆了。 烤箱预热的嗡鸣声里，我开始打发奶油，电动打蛋器转得飞快，乳白的奶油慢慢变得稠厚，像把云朵揉进了碗里。 忽然想起她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早晨，她穿着粉色小熊睡衣，踮着脚扒着料理台边缘，小胳膊肘撑得台面咯吱响——那时候她的小皮鞋总在瓷砖上打滑，却非要每天踩着我的影子走。 “妈妈，蛋糕什么时候好呀？”她仰着脖子问，鼻尖上沾着点面粉，是刚才偷摸抓了把低筋粉撒着玩蹭上的。 阳光从纱帘缝里漏进来，刚好照在她沾着面粉的鼻尖上，像落了颗会呼吸的小星子；我当时笑着刮她鼻子，奶油盆往旁边挪了挪，怕她把蛋液蹭到身上。 现在料理台擦得锃亮，她早就不用踮脚了，甚至比我还高出小半头，可我还是习惯性地把模具往中间推了推——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扒着台沿冒出来似的。 蛋糕胚刚放进烤箱，身后突然传来拖鞋声。 我回头，她站在厨房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眯着，像只刚睡醒的猫：“妈，你怎么起这么早？” “给你做蛋糕啊，”我把奶油碗端到冰箱冷藏，“你小时候不总盼着这个？” 她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我腰，下巴搁在我肩上——她的呼吸扫过我颈窝，暖暖的，跟小时候趴在我背上睡觉一模一样。 “其实我昨天就看见你买水果了，”她闷声说，“本来想装不知道，给你个惊喜的。” 我转身捏捏她脸颊，还是肉乎乎的，跟小时候一样好捏：“那你的惊喜呢？” 她眼睛一亮，跑到客厅拎过来个纸袋，里面是个陶瓷杯子，杯身上画着只小猫扒着料理台，鼻尖上有个小白点——像极了当年那个沾面粉的小丫头。 “你说，人怎么会把那么小的细节记一辈子呢？”她突然问，手指摩挲着杯身上的小猫。 我没说话，只是把刚烤好的蛋糕胚取出来，用牙签戳了戳，蓬松又柔软；奶油从冰箱拿出来，刚好可以抹面了。 草莓切半，芒果切丁，一层蛋糕一层奶油一层水果，她在旁边帮我递裱花袋，挤出来的奶油歪歪扭扭，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阳光渐渐亮起来，透过窗户照在蛋糕上，水果的甜香混着奶油的奶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我看着她低头认真摆草莓的侧脸，忽然想起二十二年前进产房那天，护士把皱巴巴的小婴儿抱给我看，那么小，那么软，我当时想，这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现在她就站在我身边，会做陶瓷杯，会记得我喜欢吃草莓尖尖，会在我熬夜时给我泡热牛奶——原来所谓长大，就是把当年那个踮脚扒台沿的小不点，变成了能和你并肩站着的大人啊。 蛋糕最后挤上奶油花时，她突然说：“妈，明年换我给你做吧，我最近学了巴斯克，据说烤焦的边最好吃。” 我笑着点头，把最后一颗草莓放在蛋糕正中间。 你看，时光多有意思，它带走了小皮鞋的哒哒声，却把那些沾着面粉的、带着奶香的、暖乎乎的瞬间，都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糖。 ——而我们，就是彼此最会藏糖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