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家那个18岁的姑娘，昨晚没了；一年多前她就总说肚子疼，大家一直以为是小姑娘来

朋友家那个18岁的姑娘，昨晚没了；一年多前她就总说肚子疼，大家一直以为是小姑娘来例假的正常反应，谁会往其他不好的地方想呢？姑娘叫晓雅，去年刚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是朋友家的骄傲。 书桌上那本摊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夹着半块橡皮，阳光斜斜地照在“高三（七）班 晓雅”的名字上，蓝黑墨水洇开了一小片——那是她昨天早上刚写的。 我朋友夫妻俩现在还坐在堂屋里，眼睛肿得像核桃。晓雅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去年夏天收到县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时，她抱着证书在院子里转圈，裙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展翅的蝴蝶——那是这个农家小院最亮的光。 第一次说肚子疼是去年春天，晓雅蹲在灶台边帮妈妈烧火，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发白。“是不是来例假了？”妈妈递给她一个暖水袋，村里的姑娘都这样，疼起来蜷在床上打滚，熬两天就好了。晓雅咬着嘴唇点头，把额头抵在温热的灶台上。 后来这疼就成了家常便饭。有时是上课铃响时突然弯下的腰，有时是晚自习回家路上扶着电线杆的停顿。“多喝热水”“用艾草泡泡脚”“等长大了就好了”，大人们的经验之谈像创可贴，一层层贴在这个17岁少女的隐痛上。她自己也开始备着布洛芬，白色药片藏在笔袋最底层，疼得厉害时就偷偷嚼两片。 转折点是上个月的模考。晓雅的数学成绩掉了20分，班主任打电话来的时候，朋友正在田里摘棉花。“孩子最近总趴着睡觉，问她就说肚子疼。”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迟疑，朋友却没当回事：“肯定是压力大，小姑娘家家的。”挂了电话还跟旁边的邻居打趣，“咱闺女知道上进了，都晓得为考试紧张了。” 谁会往其他不好的地方想呢？18岁，花一样的年纪，重点高中的尖子生，未来像铺展开的锦缎。肚子疼？哪个小姑娘不疼呢？ 直到昨天凌晨两点，晓雅疼得在炕上打滚，冷汗把褥子浸湿了一大片。送到县医院时，医生拿着CT片子的手都在抖：“怎么才送来？腹腔里全是积液了……”救护车呜哇呜哇往市医院赶，路上晓雅还抓着爸爸的手虚弱地笑：“爸，我要是好了，还能考北大吗？” 这句话成了她的遗言。 手术室的灯灭在清晨五点，医生走出来摘口罩的动作很慢。朋友的妻子当场就瘫在地上，她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她上个月就说疼得睡不着了，我以为是装的……我以为她想偷懒……”那个总把“再坚持一下”挂在嘴边的母亲，此刻正用头撞着医院冰凉的墙壁。 现在晓雅妈妈还在一遍遍摸那本笔记本，橡皮蹭过的铅笔字迹深深浅浅。我突然想起上周去她家，晓雅给我倒水边揉着小腹边说：“阿姨，你说人会不会有两个灵魂啊？一个在考卷上写公式，一个在肚子里打鼓。”当时我还笑着揉她的头发，说这孩子净想些稀奇古怪的。 原来有些疼痛，从来都不是“小姑娘家的事”。原来那些被我们轻描淡写的“矫情”，可能是身体发出的最后求救信号。 晓雅的书包还挂在椅背上，粉色的保温杯里剩半杯水，杯壁上印着模糊的唇印。她再也用不上那些写满批注的复习资料了，再也不会在深夜里咬着牙吞下药片了。 疼，有时候不只是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