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说:我父亲是侵华日军,我从不吃中国菜,因为我不配,我也不生小孩,因为我的身上流着恶魔的血液,这样的血脉,必须要在我这一代终结。
当人们谈论村上春树时,脑海里浮现的总是那些超现实的奇幻故事。但在这位世界级作家的光环之下,还隐藏着一个他从未试图掩盖的身份,一个他自己定义的标签——“杀人犯的儿子”。
这个沉重的身份,源自他的父亲村上千秋。父亲曾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僧侣,但在此之前,大约二十岁时,他是侵华日军的一员。
这个秘密,父亲向他全盘托出,连同那些战场上令人发指的细节:处决中国俘虏的场景,剖开一名中国民兵领袖的肚子,甚至参与将幸存者集体烧死的暴行。
父亲的告解,像一枚炸弹,彻底改变了村上春树的自我认知。他不再仅仅是父亲的儿子,而是一个罪行的延续。一种“恶魔的血液”正在自己体内流淌的念头,开始深深地折磨他。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或许极端的决定:终身不生育。这并非简单的个人选择,而是一种决绝的姿态,他要以自己的身体为终点,彻底终结这条在他看来已被罪孽污染的血脉。与此同时,他与那份罪孽的源头——他的父亲,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隔绝,直到父亲离世,父子关系都未曾解冻。
内在的切割还不够,村上春树将这份愧疚感转化为一种日常的、仪式化的自我惩罚。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他对中国菜的禁忌。这并非口味问题,而是一种精心设计的赎罪行为。
时光回溯至 1994 年,他应中方之邀开启了访华行程。在一场规格颇高的接待宴会上,满桌皆是为款待他而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然而他并未动筷,而是以礼貌的姿态示意谢绝,接着从自己携带的物品里拿出了一罐预制罐头作为餐食。
他毫无避讳地袒露心迹:身为侵略者的子嗣,这片土地上孕育出的所有美味,在他看来都绝非自己有资格触碰的珍馐。
这个举动,与他父亲战后的行为形成了奇特的呼应。父亲用余生诵读经文,为在战场上逝去的亡魂超度;而村上春树,则用这种世俗的、身体力行的方式,来背负那份继承而来的沉重忏悔。
然而,最深刻、最勇敢的回应,发生在他选择的战场上——文学。他将个人的挣扎与民族的遗忘,全部注入到自己的创作中,用笔向整个日本社会的集体失忆宣战。
1995年问世的《奇鸟行状录》便是他的战斗檄文。小说毫不避讳地直接描绘了诺门罕战役,并通过书中角色的口,揭露了日军在中国东北犯下的血腥罪行,其中就包括为了保守海拉尔要塞的秘密而屠杀大量中国劳工的惨案。
他通过虚构的故事,探讨了一个真实到可怕的主题:邪恶是如何在历史中被继承和延续的。这无疑是对当时日本社会普遍存在的历史回避态度的正面冲击。
作品的发表,立刻引来了日本右翼势力的疯狂攻击,他甚至被一些人辱骂为“叛国贼”。但这些非议恰恰证明,他的文字刺痛了那根最敏感的神经。面对这一切,村上春树没有退缩,依旧坚持呼吁日本政府和民众必须正视历史。
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战争。通过血缘的终结、身体的赎罪和文学的对抗,他将一份沉重的个人遗产,转化为一份拷问整个民族良知的公共遗产。
这或许才是一位作家所能展现出的、最令人肃然起敬的骨气与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