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43岁朱德，正和妻子吃饭。 突然，10名敌军端着枪踹门而入：“抓住朱德！” 饭桌上的粗瓷碗被撞得叮当响，朱德刚要起身，妻子伍若兰的手已经按住他胳膊。 她抓起桌边一个豁了口的木盆塞过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嗔怪：“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快去端水，长官来了还不快伺候！” 敌军的枪口本来都对着朱德，听到“长官”两个字，动作明显顿了顿。 领头的士兵狐疑地扫过屋里，土炕、矮桌、墙上挂着的旧草帽，怎么看都像户普通农家。 伍若兰已经擦着手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几位老总辛苦了，屋里坐，我这就去烧水。” 她边说边往门外引，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带着敌军往院外的柴房方向去。 朱德趁机抄起墙角的破棉袄套上，把军帽塞进灶膛的草木灰里。 等他推开后窗翻出去时，还能听见伍若兰在院外大声喊：“柴房后面有水井，我带你们去！”后来他才知道，那10个敌军在柴房转了三圈，最后对着一口空水缸骂骂咧咧地走了。 伍若兰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她本是湖南耒阳的女学生，1926年入了党，带着农军拿锄头劈开地主粮仓时，比男人还敢往前冲。 1928年和朱德结婚后，她成了红四军妇女运动委员会主任，双枪使得比有些男兵还准，战士们都叫她“双枪女将”。 那天在茅屋里，她递出木盆的瞬间，心里怕是早就盘算好了，敌军纪律松散，对“长官”的敬畏心，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可这次没能全身而退。 敌军走后又折回来搜查，伍若兰为了让朱德跑得更远，故意往反方向跑，没跑出二里地就被围住了。 后来从被俘的战士那里传来消息，敌人对她用了酷刑，问她朱德的去向，她咬着牙说：“朱德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抓不到。” 1929年2月8日，赣州城门上悬起她的头颅，那天风很大，吹得头发遮住了眼睛。 朱德再没见过伍若兰。 他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那天从后窗翻出去时，回头看见茅屋顶的烟囱正冒着烟，像往常一样。 只是从那以后，他行军的背包里总多了个小瓦盆，里面养着几株兰花。 有战士问这花有啥用，他摩挲着叶片说：“这花耐活，给点土就能扎根。” 其实井冈山的女同志都这样。 伍若兰牺牲那年，根据地12%的党员是女性，她们缝棉衣、送情报、抬担架，打起仗来照样端枪冲锋。 就像贺子珍在黄洋界保卫战里，带着妇女队把石头往山下滚，砸得敌军哭爹喊娘；康克清在长征路上，背着伤员走了三天三夜，鞋底子磨穿了就用布条裹着脚。 那个寒夜伍若兰塞给朱德的木盆，后来成了他记忆里最沉的物件；而他此后常带在身边的兰花，叶尖上总像凝着未干的露水。 很多年后，有人在朱德的抽屉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兰爱兰，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字写得歪歪扭扭，墨迹却很深，像是写了很多遍。 她用一个木盆护住的，何止是一个丈夫。 那个豁了口的木盆里，盛着的是整个队伍活下去的希望；而那株在瓦盆里扎根的兰花，后来开遍了他们走过的每一片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