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未来亲家请我过去吃饭，商量一下孩子结婚的事。早上五点就醒了，翻出压在箱底的深蓝色衬衫，领口有点发皱，对着镜子熨了三遍。老伴在旁边念叨，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我没吭声，心里清楚，这顿饭不是普通的聚餐，俩孩子处了三年，眼瞅着要成家，咱当长辈的，得拿出诚意。 今早五点就醒了。 翻出箱底那件深蓝色衬衫，领口有点发皱——对着镜子熨了三遍，蒸汽在晨光里一缕缕散开，像我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褶子。 老伴在厨房煮小米粥，嘟囔说“都是一家人，用得着这么讲究？” 我没接话，把衬衫下摆仔细塞进皮带里。 这哪是讲究，俩孩子处了三年，眼瞅着要成家，咱当长辈的，得让人家看出诚意。 路上堵车，我盯着导航上那个小红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儿子带女朋友回家，也是这么坐立不安——现在换了身份，倒更紧张了，亲家会怎么看我这个当爹的？ 小区门口的桂花开了，甜香混着汽车尾气飘进来，我摇下车窗深吸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 按门铃时手心直冒汗。 门开了，亲家公穿着件灰色羊毛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角的笑纹比照片上深些。 “快进来，菜刚下锅！”他拍我肩膀的力道不轻不重，倒让我松了半口气。 客厅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草莓，果盘边放着两盒茶叶，一盒是我上次托儿子带给他们的碧螺春，另一盒没见过的龙井旁边压着张字条，用铅笔写着“张叔喜欢喝的”。 饭桌上，红烧鱼的热气裹着白酒香飘过来。 亲家母给我夹了块鱼腹，刺剔得干干净净：“听孩子们说，您胃不太好，这鱼炖得烂乎。” 我赶紧端起酒杯，杯沿和对方碰了下，发出轻脆的响声。 “孩子们的事，我们没意见，就是……”亲家公话头顿了顿，给我续上酒，“彩礼方面，您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说准备了十二万八，他却先笑了：“我们就一个闺女，也不是图钱，就是想让孩子们知道，成家得有担当——这样，彩礼意思意思就行，回头我们添点，给俩孩子凑个首付，您看咋样？” 我捏着酒杯的手指突然松了劲，杯沿在桌上轻轻磕出一声响，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衬衫早被汗浸湿了一片——原来准备了一早上的说辞，压根用不上。 亲家母端来碗排骨汤，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您别多想，孩子们过得好比啥都强。” 儿子女朋友突然从厨房探出头：“爸，张叔说您上次说的那部老电影，他也看过三遍！” 我和亲家公同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两朵被阳光晒得发皱的纸花。 回家路上老伴说：“你看你，白紧张一上午。” 我没反驳，摸着口袋里那张被体温焐热的银行卡——原本是准备谈不拢时递过去的，现在倒成了烫手山芋。 原来我一直琢磨着“怎么表现诚意”，却忘了最好的诚意，就是把对方当成真的家人。 晚上儿子打电话来，说女朋友夸未来公婆通情达理。 挂了电话，我摸着衬衫领口——那里还留着早上熨烫的温度，就像两家人心里慢慢焐热的暖。 其实啊，孩子的婚事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不过是两个家庭，捧着各自的真心，慢慢靠近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