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岁的朱厚照死在豹房,官方说法是半年前落水受寒,但一个能在塞北风雪中纵马千里、亲手格杀蒙古骑兵的皇帝,怎么可能被一次落水要了命。 正德十三年冬天,朱厚照从榆林出发,一路经米脂、绥德,渡黄河,过石州、文水,抵达太原,又折返宣府,前后跑了几千里地。 随行的侍从冻病了一大批,朱厚照本人却"无倦容"。 正德十二年应州大战,蒙古达延汗率五万铁骑南下,朱厚照亲率六万大军迎战。 双方从早打到晚,整整厮杀了五天,朱厚照和普通士兵吃住在一起,甚至亲手斩杀了一名蒙古骑兵。 这种战斗力和体能,放在任何时代都算得上硬汉。 还有一个细节——朱厚照在豹房养了老虎,有一回和猛虎搏斗落了下风,被逼到墙角,靠边将江彬冲上去才解了围。 一个敢跟老虎肉搏的人,身子骨能差到哪里去。 正德十五年九月,朱厚照在清江浦钓鱼,船翻了,人落水,被救了上来。 按照官方记载,落水后受了寒,得了病,一直拖到第二年三月,在南郊大祀礼上突然吐血倒地,没几天就死在豹房。 这个病程有个致命的漏洞。 如果真是落水呛水引发肺炎,按古代的医疗条件,撑不过几周。 可朱厚照整整熬了六个月,还能从淮安一路回到北京,还能出席大祀礼——肺炎患者干得了这事吗。 更值得注意的是给朱厚照看病的太医。 落水后第一个诊治的太医院院判卢志,张嘴就说"冬得夏脉,于法不治",紧接着建议"愿定皇储,以安国本"。 刚落水就能诊断出绝症,还催着定继承人,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朱厚照自己也慌了,赶紧派人把之前赌气遣走的老御医吴杰召回来。 吴杰诊断后,说的话跟卢志如出一辙:"疾亟矣。" 两个太医口径高度一致,都在暗示皇帝活不成了。 要理解朱厚照的死,就得看明白朱厚照在干什么。 土木堡之变后,明朝的兵权从皇帝和武将手里转到了文官手里,兵部尚书管中央军队,各地巡抚管地方军队,皇帝被彻底架空。 朱厚照即位后,一直在想办法夺回兵权。 豹房看着像个玩乐的地方,实际上是朱厚照的"第二朝廷",在那里设了东西两官厅,直接调来宣府、延绥、大同、辽东四镇边军六千五百人,绕开文官系统,亲自掌握这支精锐。 自封"威武大将军朱寿"看着荒唐,其实是制度创新——明朝皇帝的旨意必须经内阁联署才能执行,但"大将军朱寿"可以自己给自己下命令,直接调兵。 朱厚照用十六年时间,一点一点把兵权从文官手里抠出来。 应州大捷之后,朱厚照在军中威望大增,蒙古人此后多年不敢大举南犯。 平定宁王之乱后,朱厚照非要亲自走一趟,把王阳明的功劳揽过来——目的就是通过军功彻底压住文官的气焰。 南巡途中,皇帝和文官集团的矛盾已经到了临界点。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厚照落水了。 落水之后的事情,全由首辅杨廷和安排。 皇帝的饮食用药,经太医之手;皇帝的起居行动,被大臣"控制"。 六个月后,朱厚照驾崩。 接下来发生的事,才真正耐人寻味。 从朱厚照咽气到新皇帝进京,中间隔了三十七天。 这三十七天里,杨廷和借着一份自己起草的"遗诏",把朱厚照十六年的布局清算得干干净净。 江彬被杀,威武营被解散,四镇边军被遣返原籍,各地镇守太监被召回,宣府行宫的财产被收缴。 朱厚照苦心经营的武装力量、情报网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更狠的一招在后面。 杨廷和选继承人时,没有从朱厚照侄子辈里挑一个过继给武宗,而是以"兄终弟及"为由,直接让堂弟朱厚熜入继大统。 这意味着朱厚照一脉彻底断绝,连个摆在宗庙里的继承人都没有。 有学者说,这一手"可见其对明武宗恨之入骨"。 后来文官主持编纂的《武宗实录》,把应州大捷的战果写成"斩虏首十六级,我军死者五十二人"——十万人打了五天,死伤加起来不到一百。 这种数字,只能理解为刻意抹杀皇帝的军功。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朱厚照死后,执笔的人把一个能征善战、牢牢掌控权力十六年的皇帝,写成了一个只知道玩乐的荒唐天子。 那场清江浦的落水,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已经没人说得清。 有一点很清楚:朱厚照一死,文官集团大获全胜,兵权重新回到文臣手里,此后二百年再也没能挪动分毫。 参考信息: 《正德皇帝》·故宫博物院官网·2016年12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