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冷了婆婆一辈子,还爱挑三拣四。公公老了摔断腿卧床,婆婆不伺候他,也不跟他说话。婆婆说,公公年轻的时候,冷她磋磨她,就没把她当过一家人。 这几天院子里总飘着旧布料的霉味,婆婆蹲在竹筐前翻晒棉布,枯瘦的手指捻着泛黄的边角,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大姑姐提着保温桶从医院回来,高跟鞋踩碎了院里的寂静,小叔子红着眼圈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刚买的膏药——那是给婆婆治腰疼的,她却连碰都没碰。 小叔子把外地的工辞了赶回来,头一件事就是蹲在婆婆面前,声音发紧:“妈,哪怕打个电话呢?爸脾气犟,嘴上不说,心里指定盼着你。” 婆婆手里的顶针“咔嗒”磕在竹筐沿上,旧布料被她猛地扔进去:“盼我?当年我难产两天两夜,他守在外面惦记庄稼,我从鬼门关爬回来,见他趴在床边打瞌睡——这辈子,他就没盼过我好。” 大姑姐端着刚熬的鸡汤进院时,眼眶肿得像桃。她把碗往石桌上一放,拉着婆婆的手就掉泪:“妈,夫妻一场,爸躺床上没人管……” 话没说完就被婆婆抽回手打断,“夫妻一场?他感冒发烧我守夜端药,他嫌我手脚笨;他在外喝酒吹牛,我守冷灶等到半夜,他回来嫌菜凉了摔筷子骂——这些年,我伺候得还不够?” 那天我下班拐去药店,回来见婆婆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半块小褥子,指缝间渗着线头,眼泪砸在棉布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我递纸巾过去,她擦了擦眼,声音哑得像砂纸:“不是铁石心肠,是那根刺扎了几十年,一动就疼——怕心软了,这辈子委屈就白受了。” 大姑姐后来跟我说,她总觉得妈太犟,“再怎么恨,老了总得有个照应”。可我看着婆婆腰上贴的膏药,想起她蹲在院里翻布料时,每弯一次腰都要扶着膝盖喘半分钟——她不是不愿,是真的被磋磨得没力气再去原谅了。 年轻时的冷暴力像生锈的钉子,钉进日子的缝隙里。婆婆不是忘了,是那些夜里的冷灶、摔碎的碗筷、转身时的沉默,早把“夫妻”两个字磨成了扎手的碎片。 她守着这些碎片过了一辈子,以为缝个小褥子就能把日子补圆,却忘了有些伤,缝得越密,越疼。 医院电话打来时,我正看着婆婆把新缝的小褥子搭在绳上晒。大姑姐抢过电话,脸瞬间白了:“爸血压上去了,昏迷了!” 小叔子拽着婆婆就往外走,她没挣扎,默默换了身干净衣裳,跟着上了车。 他们回来时天擦黑,大姑姐眼睛肿得更厉害,小叔子踢翻了院角的竹筐。婆婆走进院子,没看散落一地的旧布料,径直回屋关了门。 后来我才知道,她到医院时,公公已经昏迷,她站床边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没掉泪,没说话,像看一个陌生人。 现在院子里更静了,大姑姐和小叔子看婆婆的眼神带着怨,婆婆还是天天缝补,只是针脚越来越密。 我下班回来,总看见小褥子在绳上飘着,像一片没人要的云。 公公冷了她一辈子,她用一辈子没原谅回应。那根刺终究没拔出来,倒把一家人扎得七零八落。 院子里的旧布料还在晒,风一吹,簌簌响,像谁没说完的话。
公公冷了婆婆一辈子,还爱挑三拣四。公公老了摔断腿卧床,婆婆不伺候他,也不跟他说话
奇幻葡萄
2025-12-26 22: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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