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去年丧子，外甥才 35 岁，意外死了。那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她家帮忙，直到外甥下葬后才回家。几天后姐夫打电话说外甥还有两万块钱的贷款，他现在家里没钱了。隔了一个星期我老公拿着钱去姑姐家，再去时看着姐姐姐夫忙着割草喂牛，也会和邻居说几句玩笑，好像忘记了孩子的离去。 大姑姐家的天，是去年冬天塌的——35岁的外甥，在工地上出了意外，一句话没留就走了。 那几天我们全家扎在她家，灵堂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姐的眼泪像拧不干的毛巾，见人就抖着说“我儿冷”。 直到外甥下葬那天，她抱着墓碑不肯撒手，指甲缝里都是新土，我们才知道，有些痛是哭不出来的。 过了一周，姐夫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孩子生前贷了两万块，现在催着还，家里实在……” 老公第二天一早就取了钱，开车往姐家去——他说路上要买点水果，姐这阵子肯定没好好吃饭。 推开院门时，却看见姐正蹲在牛棚边割草，镰刀唰唰响，姐夫在旁边递草料，牛嚼得吧唧响；院门口几个邻居路过，姐还抬头笑了笑：“进来坐啊，刚摘的柿子甜。” 我老公回来跟我说时，语气里带着点困惑：他们好像……忘了？ 直到上周我去送棉衣，才看见姐床头摆着外甥的照片，相框擦得锃亮，旁边压着一张小纸条，歪歪扭扭写着“今天喂牛时，它踢翻了食槽，像你小时候踢翻饭碗的样子”。 人啊，在最痛的时候反而不会倒下——因为地里的牛要喂，冬天的草料要备，活着的人总得把日子往下拖；那些笑着和邻居打招呼的瞬间，不过是把“我想他”三个字，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免得呛着别人。 两万块还上了，催款电话没再打过来，姐家的烟囱每天早上还是会冒烟。 只是从那以后，我再没听过姐说“我儿冷”，她开始学着看天气预报，说“牛怕冻，得提前备干草”——好像把对儿子的牵挂，都挪到了那些不会说话的生灵身上。 后来我才明白，安慰一个心碎的人，不用劝她“别难过”，不如陪她割割草、喂喂牛，让她知道：你的痛，有人看见，也有人陪你慢慢扛。 前几天路过姐家，看见她在院子里晒被子，阳光把被子照得暖烘烘的，她用竹竿拍打着被角，嘴里哼着外甥小时候爱听的童谣——原来有些告别不是遗忘，是把他放进了日子的褶皱里，一针一线，都带着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