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回家，刚进门就瞅见我爸站在洗手间，背对着我，手里捏着刮胡刀，对着那个小镜子左看右看。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刚好落在他后脑勺那撮白头发上，亮晶晶的，看得我心里一揪。 我跟我爸向来话少，他是木匠，我是程序员，回家要么他摆弄工具箱，要么我盯着电脑，空气里常飘着木屑和咖啡混在一起的味儿。 前几天回家，刚进门就瞅见他站在洗手间，背对着我，手里捏着刮胡刀，对着那个小镜子左看右看——以前他刮胡子跟打仗似的，唰唰两下就完事，今天怎么磨磨蹭蹭？ 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刚好落在他后脑勺那撮白头发上，亮晶晶的，看得我心里一揪。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假装洗手，“爸，镜子该擦了，都是印子。” 他没回头，手顿了顿，“嗯，老了，眼神不济，不凑近点看不清胡茬。”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才发现他不仅后脑勺有白发，鬓角那片也白了大半，以前藏在黑发里不显眼，今天被阳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银子，他举着刮胡刀的手，指关节还在轻轻发抖。 我忽然想起上周妈打电话说，他前阵子在工地摔了一跤，胳膊肘还青着，会不会是手抖才慢？ 可再看他另一只没拿刀子的手，稳稳扶着洗手台——原来不是疼，是怕。 他总说“男人老不老看胡子”，这话我听了二十年，以前当耳旁风，现在才懂：那不是臭美，是不想在女儿面前露怯。 你说，当爹的是不是都这样？明明脊梁早被生活压弯了，还想在孩子眼里站直了。 那天我没多说，拿过他手里的刮胡刀，“我帮你吧，你举着累。” 他愣了愣，乖乖仰头，胡茬扎得我手心发痒，像摸小时候他给我削的木陀螺。 现在每周三晚上，我都会视频过去，看他坐在老位置刮胡子，他举着手机转个圈，我就能数清他鬓角又多了几根白的——原来牵挂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是藏在这些没说出口的小动作里。 下次回家，别急着玩手机，看看你爸妈的手，是比上次更糙了，还是比上次更抖了？ 阳光还是斜斜照进来，落在他后脑勺那撮白头发上，亮晶晶的；可这次我没觉得心里揪，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变软，软得能盛下他没说出口的那些“怕”和“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