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一女子发文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来到父母打工的地方待了两个月，父母都是建筑工人，在附近租的房子。没想到平房里高达40度的温度，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小风扇，风扇开到最大档都依然热的睡不着。头发衣服都湿透了，满脸的汗水。 后颈的头发黏在皮肤上，像块湿抹布，刚换的T恤不到半小时就塌在背上，能拧出半盆水。我缩在墙角的凉席上，盯着天花板上转得咯吱响的风扇，扇叶上积的灰被吹得直晃悠，落在脸上都没心思擦——反正脸上早就全是汗了，混着灰，黏糊糊的像敷了层泥膜。 白天更难熬。爸妈天不亮就去工地，留我一个人在屋里。窗帘拉不严实，太阳从破洞钻进来，在水泥地上烤出一圈圈热浪。我试过把风扇挪到窗边，想吹点外面的风，结果吹进来的全是隔壁工地的灰，呛得我直咳嗽。那台老式电视机摆在掉漆的木桌上，屏幕花花的，只能收到两个台，放的还是十年前的抗战剧。我开了半小时就关了，怕费电——来之前我哪懂这些？以前在学校，空调24小时开着，手机充电充到天亮都不心疼。 中午十一点多，妈会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回来，车筐里装着两个铝饭盒。她总说工地食堂的菜太咸，非要回来给我做口热的。我蹲在门口看她洗菜，水龙头漏着水，她拿个盆接着，说“攒着冲厕所”。阳光晒得她脖子后面的皮肤通红，起了一层细密的疹子，我伸手想帮她挠，她躲开了：“别碰，脏。”手上全是水泥渍，指甲缝里黑黢黢的，洗了三遍肥皂都没洗掉。 有天晚上爸回来得晚，快十点了才推门进来。他一瘸一拐的，左脚的劳保鞋鞋底裂了个大口子，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我问他咋了，他摆摆手说“没事，踩钉子上了，小伤”，可我看见他袜子上渗着血，脚踝肿得像个馒头。妈赶紧找药箱，翻出碘伏和纱布，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爸疼得直抽气，却还笑着跟我说：“你看你爸，壮实着呢，这点小伤不算啥。”我背过身去，眼泪吧嗒掉在水泥地上，砸出个小湿印——我上大学那四年，每个月爸都准时打生活费，我买新裙子、跟同学聚餐的时候，哪想过他的鞋裂了舍不得换，踩了钉子还说“小伤”？ 那天晚上我彻底睡不着了。风扇还在转，可我觉得吹到身上的风都是烫的。我想起大学时，室友劝我考个教师资格证，我说“不急，毕业再说”；辅导员推荐实习机会，我说“太累了，不想去”；甚至爸妈打电话问我钱够不够花，我说“够，你别总问，烦不烦”。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哪是无忧无虑啊，就是被爸妈惯坏了的傻丫头，把他们的辛苦当空气，把自己的前途当儿戏。 昨天妈给我收拾行李，说“要不你先回家吧，这儿太热，你受不了”。我抱着她，闻到她身上汗味混着洗衣粉的味道，突然觉得这味道比我以前用的香水好闻多了。我说“妈，我不走，我在这儿找工作，哪怕先去餐馆端盘子也行”。妈愣了一下，眼眶红了：“以前总怕你累着，啥活儿都不让你干，现在……”我打断她：“妈，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了，你和爸这么拼，不是为了让我躺平的。” 其实哪有什么“娇贵”啊，就是没见过生活的难。当你亲眼看到爸妈的手磨出茧子，脚踩出血泡，住的房子像个蒸笼，才明白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好日子是靠拼出来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早一点知道柴米油盐的分量，早一点看见父母弯腰干活的背影，才能早点长出扛事儿的肩膀。这个夏天，虽然热得睡不着，但我好像终于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