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村里曾经发生过一件令人无比气愤的事。大概20年前，村里的牛婶和朱嫂因为一点

我村里曾经发生过一件令人无比气愤的事。大概 20 年前，村里的牛婶和朱嫂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争吵。朱嫂在朱大哥的帮忙下，硬生生地把牛婶按在地上，把牛婶的衣服全部脱了，之后把衣服都丢进了河里。可怜的牛婶用手蒙着脸，光着身子沿着小路小跑回家。那天我在场，离得不远。正是夏天，日头毒得很，路边的玉米叶子卷着边。听见吵声时，已经围了几个人，都是村里的，有站着看的，有踮脚往前凑的。开始只是互相骂，话赶话越来越难听，谁也没想到会闹到脱衣服的份上。 我看着牛婶跑远的背影，后背被太阳晒得通红，胳膊上还挂着几道玉米叶子划的红印子，她的脚没穿鞋，踩在滚烫的土路上，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忍着疼。我当时攥着衣角，心里慌得厉害，想喊她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拐进前面的胡同，那是她家的方向。 再回头看河边，朱嫂还叉着腰站着，盯着河里飘远的衣服，跟朱大哥说 “让她以后再敢跟我呛声，这就是下场”。朱大哥挠了挠脖子，眼神有点飘，没接话，大概也觉得这事做得太过分。围观的人里，李大爷先叹了口气，说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把人逼到这份上，以后咋相处”。张婶拉着她家小儿子就走，边走边说 “别在这看，不是啥好光景”，还有几个年轻人，之前还凑着看热闹，这会也都不说话了，慢慢散了。 我往家走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路过牛婶家门口，听见她婆婆在院里哭嚎，说要去朱家拼命，被几个妇女死死拉住。后来听说牛婶把自己锁在屋里三天没出门，她男人在外地打工，是邻居家婶子偷偷托人捎的信。 第四天头上，牛婶男人骑着摩托车回来了，车还没停稳就冲进朱家，把朱大哥按在地上揍得满脸是血。朱嫂吓得抱着孩子躲床底下，还是李大爷带着几个壮汉才把人拉开。这事后来闹到村支书那里，支书拍着桌子骂朱家不是人，最后让朱家赔了牛婶两套新衣服，还有五十块钱。朱大哥灰头土脸地把东西送到牛婶家，连门都没敢进。 不过从那以后，牛婶就像变了个人。以前见谁都笑嘻嘻的，后来总低着头走路，夏天都穿着长袖褂子，听她邻居说，夜里常听见她偷偷哭。朱嫂家在村里也抬不起头，路过谁家门口，人家都赶紧关门，生怕沾上边。有年收玉米，朱嫂想找人帮忙，转了半个村子都没人应，最后还是她娘家兄弟来帮忙弄完的。 前几年我回老家，还看见牛婶在村口纳鞋底。头发都白了大半，背也驼了，看见我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倒是朱嫂，听说跟她男人去城里打工了，好几年没回来过。村里老人说，这叫现世报，做人太绝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每次想起那天的事，心里还堵得慌，好好一个人，就因为那么点小事，一辈子都蒙上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