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千疮百孔的国宝《五牛图》被送到故宫修复，哪知孙承枝展开画卷后，直接将一盆热水泼了上去，众人顿时傻眼了…… 《五牛图》今天被视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不只是因为它画得好，更因为它几乎把一千多年中国的兴衰与离合都裹进了一卷纸里。 韩滉只此一幅传世真迹，画中五牛或俯首吃草，或仰头观望，或回首舔舌，没有背景，没有繁复衬景，单凭五头牛就撑起了整幅画面，既有力量又带着沉静的气息，在唐代纸本绘画中格外抢眼。 宋代时，它被收入内府，宋高宗南渡仍不忘随身携带；此后又在元代藏家赵伯昂、画家赵孟頫、明代鉴赏家项墨林等人之间辗转，清代再度入宫，乾隆年间从民间重归内廷。 八国联军入侵紫禁城后，《五牛图》又被洋人从宫中带走，在海外颠沛流离，直至20世纪初才重新回到华人视野，但那时它的命运仍悬而未决。 1940年代，画卷落入在汇丰银行工作的吴蘅孙手中，他买下这幅作品，本意就是不愿让国宝继续在异乡漂泊。谁知20世纪中叶，香港商界风云骤变，他的公司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无奈之下只好将《五牛图》拿出来拍卖自救。 消息一传开，两岸同时紧张起来，北京这边，周恩来很快接到一封“国宝即将拍卖”的来信，台湾方面的常凯申也盯上了这幅名画。 周恩来当即下令文化部派出专家赴港鉴定，并提出四个字“不惜代价”。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黄作梅接到密电后，让弟弟黄作财出面筹款、打探消息，一边故意放风说画是赝品压价，一边在银行和拍卖行之间奔走，想凑齐10万港币。台湾方面的特务也在暗中盯梢，局势一度紧绷。 就在黄作财带着钱赶到拍卖场，却被告知画已被人现金买走时，他以为任务失败，满怀沮丧回到分社，却意外得知哥哥早已悄悄与吴蘅孙谈妥，以6万港币先一步把画买下。 黄作财在明处吸引视线，黄作梅在暗处完成交易，兄弟二人一明一暗，配合着周恩来“国宝无价，大国要算长远账”的决断，让《五牛图》再一次转身回到祖国怀抱。 1950年前后，画卷被送进故宫博物院。当工作人员首次展开这幅千年名迹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凉：画面霉斑密布，虫蛀小孔多达数百处，还有好几处粗糙补纸，接笔地方已明显变色。新中国百废待兴，没有条件立即处理这件残破的国宝，它只能暂时蜷缩在库房静候时机。 这个机会出现在1977年。故宫决定把修复重任交给年逾古稀、从13岁就入行的裱画师孙承枝。展开画卷的一刻，他也不由得连连叹息，纵20.8厘米、横139.8厘米的画心，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仿佛在向人诉说流离百年的风霜。 他先用放大镜细细勘察损毁情况，确定修复思路，随后在库房中一张张翻检旧纸，反复比对纸色、纹理与年代，最后选出与《五牛图》最为接近的一批古纸作为补料。 真正让同事们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他清洗画面的方式：他把一壶开水倒进盆中，再将热水缓缓泼在画上，用排笔蘸着来回刷洗，再用宣纸吸干，这种几乎没人敢在国宝上尝试的“热水洗画”，却在他手里奏效，长年霉垢渐渐褪去，画面重新透亮，牛身的线条与色块一点点显露出来。 清洗只是开始，最耗功夫的是揭去旧裱和修补破洞。四层裱纸中，背纸尚好处理，最贴近画心的命纸却丝毫马虎不得，他用镊子一丝一丝夹起，再用指腹缓缓搓开，足足忙了五天才将命纸完整取下。 接着，他根据每一个孔洞的形状和大小裁剪补纸，从背面托上，再用刮刀刮平多余纸纤维，让厚薄一致，随后再做托心、全色、接笔等工序，让新补部分在颜色和笔触上都和原画自然融合。 整整八个月，孙承枝几乎把自己钉在了画案前。等到修复完成，重新展开的《五牛图》让所有人惊叹不已，五头牛再现当年的神态，各有姿态又彼此呼应，连牛眼上的细小睫毛都清晰可辨。 那一刻，人们看到的，不仅是一幅唐代名迹的重生，也是无数代人抵抗时间与战火、竭力守护文化根脉的结果。 《五牛图》从宫廷珍藏到兵燹劫掠，从洋人行囊回到香港拍场，再从周恩来的“算长远账”到孙承枝的“热水洗画”，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坚定。今天它静静挂在展厅里，人们站在画前，很难再想象它曾经的残破与漂泊。 但正是这些看不见的伤痕和修复背后的默默付出，让这幅画不只是唐代韩滉的艺术杰作，更是一段关于国家与文化如何彼此守望的真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