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4年深秋,福州左府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18岁的章氏。此时72岁的左宗棠刚奉命督办福建海防,肺病缠身、眼疾加重,连穿衣洗漱都需人照料,这桩纳妾婚事,实则是大女儿左孝瑜的一片孝心。 左宗棠是谁,当时的人都知道——晚清重臣,抬棺出征收复新疆的铁血人物,军帐里一张地图能盯半夜,案头堆的奏折比人都高。可英雄到了暮年,也躲不过生老病死的磨。 自打从西北调回东南,海防事务千头万绪,法军舰船在闽江口游弋,他一边强撑着巡视炮台,一边咳得直不起腰。大女儿左孝瑜嫁在福州本地,常来看他,见父亲屋里冷清,仆人忙着端药端水,连个搭把手的贴心人都没有,心里发酸,便想着给他添个伴,也为这满是药味的屋子添点人气。 章氏的家境并不显赫,父亲是福州城里的教书先生,母亲早逝,她跟着父亲读了些书,会写字,懂礼仪,人也温顺。左孝瑜选她,不是图貌美,是看中她性子稳,能细心照料人。提亲那天,左宗棠正靠在榻上看海防图,闻言把图纸往案上一撂,皱着眉说:“我一大把年纪,又是个病秧子,娶亲做什么?”左孝瑜跪在榻前,握住他的手:“爹,您为江山熬得两鬓全白,如今该有人为您熬碗热粥、暖暖被褥。这不是拖累,是女儿想让您少受点苦。” 左宗棠沉默了半晌。他这一生,婚姻早由父母之命定下,原配周诒端陪他从湖南乡下走到封疆大吏,病故时他还在西北军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后来公务缠身,再没续弦,如今被女儿这么一说,心里那块硬邦邦的地方,像被温水浸了浸。他叹了口气:“要娶也行,但不能误了人家姑娘。她若不愿,谁也不能逼。” 章氏进府那天,没穿红妆,只着了身素色褙子,手里攥着父亲给的《女诫》。左宗棠坐在堂屋正位,咳了两声,示意她走近。他没问“愿不愿意”,只说:“我老了,身子不济,往后家里的事你要多担待,我也不会给你什么诰命荣耀。”章氏抬头看他,见他鬓角的白发被窗外的风掀起,眼神里没了军帐里的锐利,只剩疲惫,便屈膝福了一福:“老爷安心养病,家里有我。” 婚后的日子,章氏确如左孝瑜所盼,成了左宗棠的“药罐子”和“暖炉子”。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先去厨房熬润肺的冰糖雪梨,再去书房给左宗棠点灯磨墨——他眼疾怕光,得用纱罩遮着烛火;午后他靠在榻上歇息,她就坐在旁边,轻轻捶着他的背,听他讲新疆的胡杨、河西走廊的风沙;夜里他咳得睡不着,她就端着温水,拍着他的背顺气,有时一拍就是半个时辰。 左宗棠的脾气在军中是有名的刚硬,可对章氏,却多了份难得的软——他会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会记得她爱吃巷口的桂花糕,有一次她染了风寒,他竟亲自写了张药方,让管家去药铺抓药,还叮嘱“别省料,用好参须”。 可这段平静没持续太久。1885年初春,法军进攻镇海,左宗棠不顾病体,连夜巡查炮台,回来就发起高烧。章氏守着他,三天三夜没合眼,用冷毛巾敷他的额头,喂他喝药时,不小心洒了点在他衣襟上,她慌得直掉泪,他却虚弱地笑:“不打紧,你手稳,药没洒进嘴里就好。”然而,久病的身子到底扛不住劳累,三月里的一天,左宗棠在议完海防事后,咳血不止,当晚便溘然长逝。 临终前,他拉着章氏的手,气息微弱:“我没给你什么,这宅子、田产都归你,想回娘家就回,想改嫁……也随你。”章氏摇头,把脸贴在他手背上:“老爷放心,我会守着左家的门,也会把你写的那些奏折、诗稿好好收着。” 左宗棠去世后,章氏没改嫁,也没留在左府享清福。她把左宗棠的遗物一一整理,那些关于海防的奏折、西北战事的笔记,她虽不懂兵法,却知道这是他的心血,便捐给了福州的书院。后来她搬回娘家附近的小院,靠左府给的田租过活,平日里教邻里的孩子认字,讲左宗棠在新疆种柳树的故事——她说“左大人这一辈子,心里装的是家国,我们记着这些,就是最好的念想”。 这桩婚事,在当时的官场看来或许有些“不合时宜”——72岁的重臣纳18岁的妾,难免惹人议论。可剥开世俗的眼光,能看到的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疼惜,一个女子对暮年英雄的敬重,以及左宗棠在铁血之外,对温情的一份接纳。章氏没给左宗棠留下子嗣,却用细水长流的陪伴,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走得不那么孤单。而她自己,也因这份纯粹,在左宗棠的故事里,留下了温柔的一笔。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