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4月，李自成在武英殿召开军事会议，拟定刘宗敏出征山海关。刘宗敏则当众顶撞说：“大家都是做贼的，凭什么你在城里享受，让我去前线卖命？” 气氛瞬间凝固，站在一旁的牛金星都不敢吭声。刘宗敏眼神桀骜，目光里带着火药味。这不是第一次他这样，当初李自成兵败潼关，逃进商洛山，身边只剩十八人，是刘宗敏杀了自家妻儿，带人接应，才稳住局面。 自那以后，刘宗敏便觉得这“闯王”靠他才有今日。 李自成脸色铁青，手握龙案边的玉如意，咬牙没吭声。他明白刘宗敏现在虽跋扈，但没他镇不住场。可也正是这场跋扈，把一个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的大顺政权，推向深渊。 就在这次会议不到两个月前，李自成刚在西安称帝，国号“大顺”，年号“永昌”。他学明制，设百官，表面上一套一套，可规矩未立，军纪先散。 攻入北京那日，他下令严禁扰民，转头自己却住进紫禁城，没过几天，就把崇祯的妃嫔收进后宫。刘宗敏更过分，霸占田宏遇宅邸，还把吴三桂宠妾陈圆圆囚禁其中，酒池肉林，日夜喧哗。 大顺军初入北京的前十天，朝堂上还勉强维持，到了第十五天，刘宗敏主持的“追赃助饷”开始用夹棍逼供，把明朝的官员一个个拖出来折磨，逼他们交钱。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也被捉了，几天几夜睡不了，连口水都没有，一开口全是血沫。 这个政权，进城前喊着“替天行道”，进城后就变成了搜刮富贵的贼窝。 兵部尚书张廷玉听说李自成准备亲征山海关，吓得夜里赶来求见，说清军已越过辽河，怕吴三桂心生二意。李自成没听。事实上，他根本没办法指望刘宗敏再乖乖听话。 开战之前他就知道刘宗敏心不在战，只想着金银财宝。可李自成也明白，他手下能打的，就属刘宗敏最狠，换别人根本镇不住山海关的局势。 大军出京那天，刘宗敏骑在马上，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几十名护卫簇拥着，身后马车一辆接一辆，里面装的是宫里的金银珠宝。他不打算打仗，只想着打仗前还能捞一票大的。李自成在队尾，望着眼前这支队伍，心里已经隐隐发凉。 一路走到滦州，士兵早已无心战事，四处抢掠，扰民声不断。 等大军到达山海关时，吴三桂已经接应清军进驻。其实吴三桂最初是有归降之意的，可当他在途中听说父亲被拷、陈圆圆下落不明，立刻翻脸，写信给多尔衮请求援兵。 清军从侧翼突袭，八旗铁骑势如破竹。 李自成眼睁睁看着刘宗敏在战阵中被流矢射中，那一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走下阵前，吩咐退兵。他不是不救，而是知道再救也没用了。 那一战，大顺军将领死了十五个，精锐几乎尽没。大军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李自成匆匆登基，然后下令焚烧皇宫，带着残兵逃出京城。 刘宗敏后来在南明余部的抵抗中被擒，面对清将宁死不屈，被活活勒死。李自成则于1645年被湖北地方武装斩杀。 武英殿那次顶撞，不只是一次争吵。那是整支义军内部结构开始崩塌的象征。他们曾一起起事，一起抗税，一起口喊“迎闯王，不纳粮”。可等天下真的近在眼前，却谁都没有为这个天下准备好。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千古传言，曾是李自成起兵时的旗帜，如今却成了压在他身上的墓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