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带儿子去成都办事，他小姨就定居在成都，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但这次去，没提前跟小姨说一句。我们出发前查了天气预报，成都那几天都是晴天，想着办事顺的话，两天就能回去。儿子今年八岁，第一次去成都，路上一直问我成都的火锅是不是特别辣，小姨会不会带他去看大熊猫。 前阵子带儿子去成都办事，他小姨在那儿定居了五年，我们手机里存着她新家的地址，却在出发前删掉了对话框里打好的“过两天去成都”——总觉得办事要紧，顺道的话见一面，不顺道就当“路过”，免得她特意请假陪我们。 儿子八岁，第一次去成都，书包侧兜塞着他画的熊猫，耳朵涂成了粉色，他说小姨属兔，熊猫戴兔子耳朵才好看；路上他扒着高铁车窗数隧道，数到第三十二个时突然抬头：“妈妈，成都的火锅会不会辣得我冒眼泪？小姨要是知道我们来了，会带我们去看真熊猫吗？” 出发前查天气预报，成都那几天都是晴天，我跟儿子说“办事顺的话两天就回”，可他夜里偷偷把自己的小恐龙玩偶塞进我包里，说“万一住一晚，恐龙陪我睡”——小孩的世界里，“可能见到小姨”比“两天就回”更让他记挂。 第二天中午办完事，我们在春熙路附近找面馆，刚坐下，儿子突然拽我胳膊，指着街对面——小姨穿着米白色风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正站在公交站牌下东张西望，发梢被风吹得有点乱。 我还没反应过来，儿子已经冲过去了，把书包里的熊猫画举到小姨面前：“小姨！你看我给你画的熊猫兔子！耳朵是粉色的，跟你一样可爱！” 小姨愣住了，手里的保温桶“咚”地放在地上，蹲下来摸儿子的头，手指擦过他鼻尖沾的面条汤，声音有点抖：“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昨天还跟你姨夫念叨，说这阵子忙完了要给你们打电话呢。” 我走过去想解释“怕麻烦你”，小姨却先笑了，从保温桶里掏出个饭盒——里面是切好的草莓，蒂都摘干净了，颗颗饱满，“我今早刷朋友圈，看你发了高铁票定位，猜你们可能来成都，想着你办事忙，没敢打电话，就在你酒店附近转了转，没想到真碰上了。” 原来我们以为的“客气”，在她那儿是“怕打扰”；我们揣着“顺路才见面”的顾虑，她却揣着“万一路上需要帮忙”的惦记——家人之间的在意，从来不是“提前报备”的客套，而是“你可能需要我”的本能，不是吗？ 事实是我们没提前告知，却在陌生的城市街头被她“偶遇”；推断她看到高铁定位时，或许也纠结过要不要联系，怕我们行程紧不方便，又怕我们真遇到难处没人帮；影响是儿子抱着小姨的脖子说“小姨你比熊猫还好看”时，我突然觉得，有些关系不用“计划”，就像成都那天的太阳，你以为是偶然放晴，其实是有人悄悄帮你挡住了可能的阴雨天。 那天下午小姨没上班，带我们去了熊猫基地，儿子把粉色耳朵的熊猫画贴在了小姨家的冰箱上，说“这是我给小姨的门禁卡，下次来不用偷偷找我们了”。 后来每次想起成都，最先冒出来的不是火锅的辣，是春熙路街角那个装草莓的保温桶，温温的，像小姨的手，也像她没说出口的那句“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 现在我常跟儿子说：“去亲戚家不用纠结‘要不要提前说’——你心里记挂着她，她其实也在等你一句‘我来了’，就像小姨等我们那样。” 回家后儿子把路上攥着的晴天娃娃挂在了床头，说这是“成都小姨牌幸运符”；我看着那个娃娃晃啊晃，突然觉得，家人之间的路，从来不怕“突然到访”，怕的是“我来了，却没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