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姑姐带姐夫来家里了，我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菜，热的汗流浃背。把最后一盘红烧鱼端上桌时，大姑姐正坐在沙发上跟我老公聊天，手里剥着橘子，果皮扔得茶几上到处都是。姐夫在旁边刷手机，时不时应和两句。我喊他们吃饭， 今天大姑姐带着姐夫来家里，头天晚上老公就说“姐念叨好几次想吃你做的红烧鱼了”，我早上出门买了新鲜的鲈鱼，下午三点就扎进厨房——油烟机嗡嗡转着，料酒瓶盖拧开又拧紧，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案板的葱段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四点多听见门响，客厅传来大姑姐的大嗓门：“哎呀还是家里舒服！”老公接过她手里的果篮，姐夫跟在后面，换鞋时低头看手机，“啪嗒”一声把公文包扔在玄关柜上。 我在厨房切姜片，听见沙发“吱呀”响，大姑姐大概是陷进坐垫里了，橘子皮被她撕成一瓣一瓣的，有的掉在茶几缝里，有的沾着橘络，歪歪扭扭躺在遥控器旁边。姐夫还在刷手机，时不时“嗯”一声，像是在听大姑姐说话，又像是在跟屏幕那头的人应和。 五点半，最后一盘红烧鱼出锅，我把盘子往灶台上顿了顿，汤汁晃了晃，撒出几滴在瓷砖上，赶紧拿抹布擦了擦——手腕酸得抬不起来，后背的T恤早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像层湿纸。 端着鱼往客厅走，热气扑在脸上，带着酱油和糖的甜香。大姑姐正侧着身跟老公聊天，手里捏着半瓣橘子，另一只手在茶几上扒拉，好像在找垃圾桶，可茶几上明明放着我早上刚换的新垃圾袋，就在她手边不远的地方。 那一刻突然有点愣神——我在厨房站了两个半小时，切菜时手指被辣椒辣得发烫，蒸鱼时盯着时间怕老了，现在满手的油烟味还没洗，他们坐在沙发上，好像我在厨房的叮当声，只是背景音？ 又想起上次大姑姐来，也是这样，吃完饭后主动收拾碗筷，洗洁精泡沫沾了满手还笑着说“你做的菜太好吃，碗都得我来洗才对得起你”，或许她就是这样，在自己人面前，从来不会端着客气的架子。 我把鱼放在餐桌中央，转身去拿碗筷，心里那点闷乎乎的感觉慢慢散了——其实也不是指望他们来厨房搭把手，只是忙活一下午，好像总想从他们脸上看到点“你辛苦了”的影子，哪怕只是一句“鱼闻着真香”。 老公这时站起来，走过来帮我摆盘子，手指碰了碰我胳膊肘，“看你热的，额头上还有汗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胡乱在我额角擦了擦，动作毛躁得像给小猫擦脸。 大姑姐终于注意到餐桌，“哎哟我的鱼！”喊着站起来，踩过地上的橘子皮差点打滑，姐夫放下手机伸手扶了她一把，“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语气里带着笑。 后来饭桌上，大姑姐果然夸了鱼“比饭店的还入味”，姐夫也多吃了半碗米饭，其实家人之间，哪有那么多计较呢，她的随意，或许就是把这里当成了真的家。 下次她再来，我大概还是会提前去买鱼，只是切菜的时候，或许会故意把厨房门留条缝，让她听见我“哎呀油溅手上了”的喊声——有时候，被看见的辛苦，才更容易变成甜。 吃完饭后收拾茶几，那些橘子皮被我扫进垃圾桶，橘络沾在桌布上，像撒了一把细细的金丝丝，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上面，倒也暖融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