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家里请了个月嫂，有高级育婴师证，月薪12000。孩子出生后总夜里哭闹，月嫂说可能是胀气，按书上的方法折腾了好几天，孩子还是哭。堂弟媳妇抱着孩子在屋里转圈，黑眼圈重得像画了烟熏妆。月嫂坐在旁边翻育婴手册，手指在"婴儿夜啼应对方案"那页划来划去，嘴里念叨着"书上说顺时针揉肚子最管用"。 堂弟家添了新成员，也添了个“专家”——月嫂李姐，高级育婴师证，月薪12000，行李箱里装着一沓育婴手册，第一晚就给孩子测了三次体温，说“科学育儿就得精准”。 孩子落地第三晚开始，哭声就没停过，像台漏风的小喇叭，从凌晨一点响到四点。 堂弟媳妇抱着孩子在客厅转圈，睡衣领口沾着奶渍，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又沉又慢。 李姐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指在《0-3个月婴儿护理指南》上划拉，停在“婴儿夜啼应对方案”那页，“书上说顺时针揉肚子最管用，胀气嘛，就得按流程来。” 她跪在沙发上给孩子揉肚子，手腕悬空，像在操作精密仪器，嘴里数着“一、二、三”，孩子却哭得更凶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脸憋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兽。 这样折腾了四天，堂弟媳妇的眼睛肿成了核桃，抱着孩子站在窗边时，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见泪珠砸在孩子襁褓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第五晚孩子又哭起来时，堂弟媳妇抢过孩子的瞬间，手指碰到了他的后颈——那里凉得像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豆腐。 她没说话，把孩子裹进自己的绒毯里，贴着胸口轻轻晃，哼起怀孕时总听的那首老歌，跑调跑到天边，像破锣在敲，孩子的哭声却慢慢小了，最后只剩细细的抽噎，小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睡着了。 李姐凑过来看，手册还摊在膝盖上，页脚卷了边，“书上没说后颈受凉会哭啊……” 堂弟媳妇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他可能不是胀气，就是冷了，想挨着人。你说，书上写的就一定是每个孩子的答案吗？” 李姐没接话，默默把那页“胀气应对”折了个角，旁边用铅笔写了行小字：“注意后颈温度，还有，妈妈的心跳声。” 后来李姐再带孩子，会先摸一摸孩子的后颈和小手，手册还是翻，但翻之前会先问一句“他刚才有没有往你怀里钻？” 堂弟媳妇说，那几天她总盯着李姐的手册，以为自己是新手，就得听“专家”的，结果连孩子冷了都没发现——焦虑会让人变成瞎子，看不见最直白的信号。 那晚孩子睡了整觉，堂弟媳妇在沙发上蜷着也眯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发现李姐给她盖了条毯子，自己趴在茶几上，手里还捏着那本手册，眉头皱着，像在解一道很难的题。 现在堂弟家的客厅，夜里偶尔还能听见孩子哼唧，但很快就被一句跑调的老歌盖过去。 堂弟媳妇学会了不看表，也不翻书，就凭孩子往她怀里蹭的力度，知道他要的不是“书上说”，是“妈妈在”。 月嫂的手册后来多了很多铅笔字，“孩子喜欢被抱着走直线，不喜欢转圈”“吃奶时摸他的小耳朵会安静”，最底下那行写着：“每个孩子都是自己的书，得用爱去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