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顾客在一水果店买了20斤苹果，他觉得斤量不够，便自己到右边隔壁的废铁收购店去

有位顾客在一水果店买了20斤苹果，他觉得斤量不够，便自己到右边隔壁的废铁收购店去称，结果只有15斤。老李攥着苹果袋的手突然收紧，红富士的果皮被捏出几道白痕。他转身往水果店走时，塑料凉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沙沙”声——刚从废铁店称完的秤砣还在窗台上晃，锈迹斑斑的托盘上，苹果堆得像座小坟。 老李揣着刚取的零钱，在巷口张婶的水果店挑了20斤红富士。 说是给住院的老伴儿炖汤，果皮得红里透黄，果脐要凹得深，他蹲在筐前翻拣时，指甲缝里还嵌着早上修自行车链条的黑油。 张婶眯着眼挪秤砣，老花镜滑到鼻尖，塑料袋上印着“新鲜直达”，提手处被苹果坠得微微发白，老李接过来时故意晃了晃，心里那杆老秤就开始晃，比筐里的苹果晃得还厉害。 走了三步，他停住脚。 这袋苹果比上个月买的20斤土豆轻太多，土豆袋勒得手生疼，这个却像揣了团棉花。 右边隔壁是废铁收购店，老王正蹲门口啃馒头，见老李过来，把馒头搁窗台上：“称啥？” “苹果，20斤。”老李把袋子往锈托盘上一放，秤杆“哐当”沉下去，老王扒拉着秤砣挪到“15”的刻度，杆头才勉强平了。 老李攥着苹果袋的手突然收紧，红富士的果皮被捏出几道白痕，像谁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个问号。 他转身往水果店走时，塑料凉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沙沙”声——刚称完的秤砣还在窗台上晃，老王的馒头滚到托盘边，馒头皮沾了点苹果汁，黏住半片干了的杨树叶。 张婶正给隔壁赵家媳妇称橘子，见老李回来，笑着扬手：“忘拿塑料袋了？” 老李没说话，把苹果袋往她秤上一放，张婶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忙脚乱去扶秤杆，老花镜“啪”掉地上，镜片裂了道缝。 “15斤。”老李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皮。 张婶蹲下去摸眼镜，手指抖得厉害：“不可能……我称的时候明明……”她突然不说话了，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小本，翻开，里面夹着张医院缴费单，日期是昨天，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老李的目光扫过单子上的“尿毒症”，又落回苹果袋上，刚才被捏出的白痕里，渗出点透明的汁水。 废铁店老王的秤用了十年，去年冬天称钢筋时秤杆弯过，后来拿锤子敲直了，会不会从那时起就不准了？张婶眯着眼看秤星时，会不会少看了秤砣上的公斤标？ 五斤苹果，是秤上的误差，还是日子压出来的亏空？ 老李想起上个月张婶给他免了两毛零头，说“老李哥修车辛苦”；想起去年暴雨天，她把自家伞塞给他，说“你老伴儿等着药呢”。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裂掉的镜片，递给张婶：“可能是我记错了，刚才在老王那儿称，他秤盘歪了。” 张婶接过眼镜，没戴，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从筐里挑了三个最大的苹果塞进老李袋里：“送的，给嫂子补补。” 老李没推辞，转身走了，塑料袋提在手里，比来时沉了点，也暖了点。 傍晚去医院给老伴儿削苹果，果皮卷成条不断，老伴儿咬了口，说：“今天的苹果咋这么甜？” 老李看着她嘴角的汁水，没说秤的事，只说：“张婶挑的，她眼睛毒，专挑甜的。” 夜里躺在医院折叠床上，他摸出手机给老王发微信：“你那秤该修了，今天称苹果差五斤。” 老王秒回：“知道，秤杆早弯了，没舍得换，你没找张婶闹？” 老李回了个“嗯”，把手机塞回兜里，听见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扫过地面，像谁穿着塑料凉鞋在走路，沙沙的，很轻。 只是那声音里，好像少了点刚才去水果店时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