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女地下党员罗文坤被捕后,敌人用尽酷刑仍未撬开她的嘴。可就在所有人以为她难逃一死时,敌人却突然将她释放。看似网开一面的宽容,实则是布下的致命陷阱,特务早已在她身边暗中监视。 窗台上那盆素日朝南的兰花,此刻竟歪在西边,叶片上还沾着几粒暗红的泥土——这不是她熟悉的样子。罗文坤刚推开租住小屋的门,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般定格在那里。她记得出门前特意将花盆摆得端端正正,为的是让午后阳光刚好落在花蕊上。 难道敌人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连让她“戴罪立功”的戏码都演不周全?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兰花叶片,泥土冰凉,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那是特务皮鞋底常沾的东西。床底砖块下的暗号纸条还在,可米汤写就的联络方式边缘泛着毛边,像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巷口那个假装抽烟的男人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那天走出监狱大门时,他背对着阳光,烟雾缭绕中,袖口若隐若现的钢笔尖——那是特务们惯用的身份标识,笔帽上刻着的细小纹路,和审讯室里记录口供的钢笔一模一样。原来从“赦免”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敌人甩出来的饵,身后拖着看不见的钓线。 她没有时间害怕。傍晚时分,她端着一盆刚缝补好的衣物敲响邻居家门,木盆边缘故意蹭到门框,发出“咚”的轻响——这是约定好的安全信号。门开了,苏蔓的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那瞬间的凝重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沉入平静的眼底。张海萍正坐在桌边纳鞋底,针脚突然密了三分,线头在指缝间绕了个圈。 “他们想牵我的鼻子走。”罗文坤把衣物递给邻居时,声音压得像叹息,“不如我们拆了他们的线。”苏蔓手中的剪刀“咔嚓”剪断棉线,张海萍把顶针狠狠按在鞋底上,三个年轻人的影子在油灯下叠在一起,像一块烧红的铁,要把黑暗烫出个洞。 接下来的三天,她每天提着菜篮出门,在杂货铺买盐时,手指在柜台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那是作废的旧暗号;路过裁缝店,故意把纽扣掉在门槛边,上面缠着的丝线却是早已不用的靛蓝色。特务们果然跟在后面,把杂货铺老板盘问得脸色发白,把裁缝店的布料翻得乱七八糟,却没发现真正的联络员正趁着混乱,将机密文件塞进煤球堆里运出城。 1942年7月12日夜,小屋的油灯亮到后半夜。罗文坤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火盆,火苗舔舐着纸页,映得她脸颊通红。苏蔓把党章小册子的边角烧掉,张海萍将通讯录撕成碎片,混进炉灰里。“这样,他们就什么也找不到了。”罗文坤轻声说,语气像在说明天的天气。 火焰从门缝窜出来时,她正朝着窗外的方向鞠躬。24岁的肩膀挺得笔直,蓝布旗袍的下摆已经烧着,火星落在地上,像一串急促的密码。邻居说,那天夜里好像听到歌声,很轻,却钻心——后来才知道,那是《国际歌》的调子,从火海里飘出来,飘向桂林的星空。 敌人赶到时,只看到焦黑的门窗和墙上未烧尽的血字:“共产党万岁”。特务队长踹翻了烧焦的木桌,却在灰烬里捡到半片兰花叶——那盆被挪动的兰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移回了朝南的位置,叶片上的泥土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 他们以为释放是宽容,却忘了有些灵魂比钢铁更硬;以为监视能锁住秘密,却不知信仰能在火里开出花来。多年后,有人在桂林档案馆的敌伪档案里看到这段记录,末尾有行潦草批注:“此计甚拙,因对手非寻常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