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成都420厂来了个新副厂长,叫张积慧。工人们一看,都觉得这人是来“镀金”的,干不了几天就得走。谁知他第一天就穿着工装钻进车间,蹲下摸着生锈的机床,半天不说话。 车间里的老师傅们凑在一块儿,眼角余光都往张积慧那边瞟。 没人能想到,这个裤脚沾着油泥的中年男人,前两年还是空军副司令员,是抗美援朝战场上击落美军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一级战斗英雄。 那台他反复摩挲的机床,是420厂1959年建厂时从东北调拨的老设备,专做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粗加工;1980年的420厂正卡在军转民的关键节点,军品订单锐减近七成,民品市场还没闯出路子,这台机床的精度早就跟不上生产需求,可厂里连更换核心零件的经费都凑不齐,只能任由它在车间里“趴窝”。 张积慧起身时,指节上沾了层铁锈,他没先去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反倒走到操作这台机床的老技工曹树清身边。 老曹1965年响应三线建设号召,从湖南株洲的老厂调到420厂,守着这台机床快十五年,见多了走马灯似的领导,张口就没留情面:“张厂长,这机子就是个摆设!转起来哐哐响,加工的叶片精度差半毫米,返工率高得离谱,年轻人都不愿碰。” 张积慧没反驳,只是蹲下来让老曹实操一遍,他盯着传动齿轮的咬合处,手指顺着机器外壳的磨损痕迹慢慢划,一个小时没挪窝,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滴在油污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盘算。从空军副司令到工厂副厂长,连降六级的落差,他没跟任何人抱怨过。 他太清楚1980年的军工企业处境——420厂作为西南第一家喷气式发动机制造厂,守着沙河旁的老厂房,2万多职工要吃饭,军品订单砍了大半,不把老设备盘活,厂子连熬下去的底气都没有。他不是来镀金的,他是来做事的;战场能打胜仗,工厂里也不能认怂,这是他从18岁参军起就刻在骨子里的道理。 接下来的半个月,张积慧的身影天天扎在车间。 他把铺盖卷搬到工厂的临时宿舍,每天六点半准时出现在车间门口,跟着技术员翻泛黄的图纸,跟着工人学机床操作,手上磨出了水泡也只是用纱布缠一下继续干。不懂的地方就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字迹歪歪扭扭,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参数和疑问。有年轻工人私下嘀咕:“这厂长真怪,放着办公室不坐,偏来车间吃灰。” 老曹却看在眼里,有天中午在食堂打饭,张积慧端着两毛五一碗的素面坐在他对面,突然开口:“老曹,要是把传动系统的齿轮换成合金材质,再调整一下进给量,这机床的精度能不能提上来?”老曹愣了,这个问题他琢磨了好几年,可厂里没人愿意花精力试——改设备要花钱,更要担责任,谁都怕费力不讨好。 张积慧没等厂里的批复,自己先找技术科的人搭起了攻关班子。 他把抗美援朝时研究敌机性能的那股钻劲全拿了出来,对着机床图纸熬了好几个通宵,结合自己在空军摸透的机械原理,一点点调整改造方案。 缺配件,他就跑遍成都的五金市场,甚至托老战友从东北的老厂调货;缺经费,他把自己的转业补贴拿出来垫上。有人劝他:“张厂长,犯不着这么拼,您干两年调走就是了。”他放下手里的扳手,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我在这儿一天,就是420厂的人,机器转不起来,我睡不踏实。” 三个多月后,改造后的机床第一次试车。车间里静得能听见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老曹握着操作手柄,加工出的涡轮叶片经检测,精度误差控制到了0.1毫米以内,合格率直接提了三成。 工人们当场就鼓起掌来,张积慧看着转动的机床,眼角有点红——他想起了朝鲜战场上,米格-15战机启动时的轰鸣,想起了那些没能活着回来的战友;无论在天上还是在车间,能为国家做事,就不算辜负。 他在420厂的三年,没搞过一次特殊,没为自己提过一次待遇要求,却带着工人盘活了三台老旧机床,帮厂子打通了民用零部件的生产渠道,为后来420厂的军转民打下了基础。 有人问他,从云端跌落谷底,心里就没委屈过?他指着厂区墙上“艰苦奋斗”的标语笑了:“我这条命,是战友们从枪林弹雨里捡回来的。比起那些没回来的弟兄,我能活着、能做事,已经太幸运了。” 真正的英雄,从不是活在荣誉里的。张积慧把战场的血性,变成了车间里的韧性;把将军的担当,化作了普通人的踏实。他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岗位有高低,做事无贵贱,只要心里装着做事的初心,无论跌落到什么境地,都能扎下根、干成事。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