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晚上，我正给孩子检查作业呢，老公手机响了。婆婆在那头扯着嗓子喊："小军啊，妈跟你爸商量好了，下个月搬过去跟你们住！" 我手里的红笔 "啪嗒" 掉地上了。 我弯腰捡笔的时候，脑子嗡得厉害。不是不孝顺，是去年我怀老二那阵，孕吐吐得站都站不稳，请婆婆过来搭把手，她跟我说腰椎间盘突出，连厨房的碗都端不动，结果转天就看见她朋友圈发跟小区张阿姨去周边爬山的照片，笑得牙都露出来了。还有前阵子，孩子感冒发烧，我跟老公轮流请假照顾，给她打电话想让她帮忙盯半天，她又说跟我公公报了老年旅行团，票都买好了退不了，结果那旅行团后来因为疫情取消了，她也没说过来看看孩子。 红笔捡起来的时候，笔帽都摔松了，我捏着笔杆，指节都发白。老公举着手机，脸僵得跟块板砖似的，对着听筒"嗯""啊"了半天，最后憋出句"妈，我跟她商量商量"，就赶紧挂了。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老大铅笔写字的沙沙声，老二在里屋小床上哼哼唧唧，估计是被我们动静吵醒了。我没回头，盯着作业本上老大写歪的"天"字，问："商量？商量什么？" 老公搓着手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看妈也五十多了，我爸身体也不算好，老两口住老房子，我确实不放心......" "不放心？"我猛地转头，声音没控制住，老大吓得手里的橡皮掉了。我赶紧摸摸他头，让他继续写，这才转向老公，声音发颤，"去年我吐得躺床上起不来，你出差，我给妈打电话，她怎么说的？'腰不行啊闺女，医生说不能累着，端碗都费劲'，结果第二天张阿姨朋友圈发爬山视频，她在最前面跑，比谁都欢实！张阿姨还评论'你这腰比我家小子都利索'，你当时还劝我'妈可能就是偶尔活动活动'，现在想起来了？" 老公脸涨得通红，抓着头发蹲地上："那不是以前嘛......" "以前？"我冷笑一声，"上个月老大发烧，烧到39度8，我抱着他去医院，你在单位赶项目回不来，我给妈打电话，她说'跟你爸报了桂林的团，票都付了，退不了'，结果三天后我去小区超市买退烧药，撞见张阿姨，她说'你婆婆那团上周就取消了，疫情嘛，她在家跟我学广场舞呢'！我当时抱着烧得迷迷糊糊的老大，站在超市门口，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知道吗？" 老二的哭声越来越大，我起身去抱他，小家伙揉着眼睛往我怀里钻，小脑袋烫烫的——估计又有点着凉。我拍着他后背，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喘不上气。 老公跟着进来，站在门口不敢动。我看着他："家里就两室一厅，老大一间，我们一间，老二跟我们睡。妈跟爸搬来，住哪？客厅打地铺？还是让老大睡客厅？再说我白天上班，晚上带俩娃，你觉得妈来了是帮我搭把手，还是我得再分出精力照顾她？她以前来我们家，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现在说要'互相照应'，你信吗？" 老公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那......我跟妈说？" "你说？"我看着他，"你怎么说？说我们不孝顺？还是说我们家小，容不下她？" 第二天一早，婆婆电话直接打我手机上，语气亲热得不行："闺女啊，妈知道你辛苦，带俩娃不容易，妈这不是心疼你嘛！我跟你爸商量了，下周末先过去住两天，看看哪个房间合适，我把我那套红木家具搬过去，放客厅正好......" 我抱着刚喂完奶的老二，听着她在那头规划"未来"，心里凉飕飕的。挂了电话，我跟老公说："要么，你去跟妈说清楚，我们家真住不下；要么，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你自己跟你爸妈过。" 老公估计是被我语气吓着了，晚上主动给婆婆打电话，也不知道说了啥，只听见他最后提高声音："妈，家里确实挤，等过两年换了大房子，您跟爸再搬过来，现在真不行！" 挂了电话，老公眼眶红红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我递给他一杯水，没吭声。其实我知道他难，夹在中间，一边是妈，一边是老婆孩子，但日子是自己过的，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和自己。 现在老二睡熟了，老大作业也写完了，老公在厨房给我热牛奶。窗外的路灯亮着，照得客厅暖融融的。我看着身边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松了口气——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这个家还是我的，安安静静的，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