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已经锈了,可仇恨没有。69岁的叶老头握着它敲响邻居家门时,楼道声控灯忽明忽灭。我后来总在想,当时如果有人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廉价白酒的酸馊味,这场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三年前他砍伤邻居只被拘了十天,这回直接带走了三条命,最后从楼顶纵身跃下。可最让我后背发凉的是——案发前一周,我还看见他和受害那家的老头在车棚里平静地打招呼。没有争吵,没有对峙,两人甚至互相递了烟。 原来可怕的不是吵架,而是连吵架都懒得吵了。 我想起老家邻居为半尺院墙争执十年。每年清明扫墓,两家人都在祖坟前互相吐口水,可表面上还维持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假象。直到前年,李叔在他家院子挖了条半米深的排水沟,故意把雨水全引向张伯家地基。 社区调解员来了七八次,每次都说“以和为贵”。可没人知道,李叔的肺癌诊断书和张伯儿子考上清华的喜报是同一个星期收到的。 我们总在悲剧发生后才想起“早知道”。 叶老头有前科,独居,这些预警信号明明亮得像警灯。可我们的社区调解,还停留在“两家各退一步”的老套路。就像我小区新设的心理咨询室,装修得漂漂亮亮,可大门永远锁着——唯一开门的那天,是上级来检查。 昨天物业挨家发防纠纷联系卡,隔壁王奶奶嘟囔:“现在发这个有啥用?”她颤抖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葱花香,那是她刚给楼下孤老送的饺子。 或许真正的解药,就藏在每扇门后的烟火气里。 现在经过叶老头的单元门,我总会加快脚步。不是害怕,是心痛——那扇门上贴的福字还没掉色,可他再也不会出来倒垃圾了。如果当初有人敲开他的门,不是递调解书,而是端一碗热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