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一盆青藤 牛升玄推开办公室门时,晨间的凉意还沾在袖口,可心口却先

杨森林文化 2025-10-04 00:52:17

长篇连载之一:一盆青藤 牛升玄推开办公室门时,晨间的凉意还沾在袖口,可心口却先泛起一阵莫名的滞涩 —— 像喝了口温吞的茶水,明明没什么异样,舌尖却总绕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两间打通的办公室铺着浅灰色地砖,被三张办公桌衬得愈发空旷。他的桌子临着窗,对面是刘长青的位置,侧面靠墙的是陈红其的,三张桌脚都挨着墙角,像三颗钉在棋盘上的棋子,中间空出的场地足够两人并排走,却也让彼此的动静都落在对方眼里。每张桌下都塞着个半旧的塑料垃圾筐,筐沿沾着点没擦净的纸屑;靠墙的暖水瓶是统一发的铁壳子,瓶塞子都磨出了毛边;文件柜立在椅后,柜门上贴着的标签纸边角卷了翘,印着的 “刘长青”“陈红其”“牛升玄” 三个名字,像三根扎在纸面上的针。 他先扫了眼自己的桌面:昨天下班前没写完的报告还摊在电脑旁,笔筒里的一次性碳素笔、红蓝铅笔插得整整齐齐,连镇纸下压着的便签纸,都还是昨天折的那个角。再转头看陈红其的桌 —— 这位从部队转业来的副处长,桌面永远像刚被检阅过,键盘擦得发亮,文件夹按标号排得笔直,连鼠标线都顺着桌沿缠成规整的圈,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褶皱。 可那股 “不对劲” 的感觉,非但没散,反而像潮水里的水草,缠得更紧了。他太熟悉每年九十月的机关了 —— 这是比秋收还熬人的时节,办公楼里的人都像地里的玉米,秆子挺着,叶子却在暗地里较劲,拼着抢着要吸最后一口能让籽粒饱满的阳光。明面上,每个人都捧着文件低头忙活,生怕出半分差错;暗地里,眼睛都盯着处长的位置,盯着人事科门口的动静 —— 过了十月,谁升谁走,就像熟透的玉米,掰下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牛升玄的目光又转了一圈,终于钉在了对面的办公桌 —— 是了,就是这里。刘长青的桌面上,那盆叫 “绿罗”的青藤,竟像是昨夜吞了月光,疯得没了边。白底蓝纹的塑料花盆摆在桌角,盆里的藤蔓本该是浅浅垂着的,此刻却像活过来的蛇,顺着桌沿往下爬,绿油油的藤叶沾着点晨露,比昨天足足长了一两寸,最末端的那根细藤,已经快挨着地砖了。 这青藤是刘长青两周前带来的,当时他还笑着说 “这东西好养活,浇点水就能活,还能净空气”。牛升玄记得那天刘长青穿着件新买的夹克,语气里带着点藏不住的活络 —— 谁都知道刘长青路子野,三教九流都能搭上话,这盆青藤,指不定是从哪个朋友手里弄来的稀罕物。一周前刘长青去父亲山带记者拍岩画,临走前还特意拍了拍他和陈红其的肩膀:“俩位,费心帮我照看一眼,看见土干了就浇点水。” 可此刻,牛升玄蹲在刘长青的办公桌前,盯着那垂得越来越低的藤蔓,指尖竟有些发紧。他摸过那藤叶,软乎乎的,带着点潮湿的凉意,像是能攥出水来。机关里的人都信这些兆头,青藤疯长是主人气旺,藤蔓挨了地气,那便是 “扎根稳了”—— 刘长青这盆青藤,莫不是在替他说,这次的 “进步”,他要先一步踩稳了? 晨光照进办公室,落在青藤的叶子上,映出细碎的光斑。牛升玄站起身,后背竟惊出了一层薄汗。那盆看似不起眼的青藤,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藤蔓每往下爬一寸,就像在他心上压了一块石头,沉得让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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