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在上海的一间女浴室，大家正在放松地洗澡，流水声和说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突然，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浴室门口，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悄悄地干起了“偷窥”的“勾当”，奇怪的是，她却是一名女性。 潘玉良这事儿说起来挺传奇的，她本名陈秀卿，1895年6月14日出生在江苏扬州一个穷苦人家。那时候清末民初，扬州那边日子过得紧巴巴，她爸早早没了，她刚一岁就没了妈，成了孤儿。八岁那年，她舅舅把她接过去，那舅舅是个不靠谱的家伙，整天喝酒赌博，家里穷得叮当响。她跟着舅舅勉强混日子，十三岁时舅舅赌输了，把她卖到安徽芜湖的青楼里。那地方乱七八糟，她长得一般，不招人待见，就被安排去唱小曲当歌女，勉强保住条命。那些年她试过自杀，还自残脸想毁容逃脱，但都被打回去，只能硬扛着。 1913年，芜湖海关新来了个监督叫潘赞化，当地盐商想巴结他，办了个宴会，叫了青楼的姑娘去陪兴。潘玉良被拉去唱京剧小段，她声音还行，潘赞化那天多看了她两眼，顺嘴夸了句。盐商以为他有意思，宴后就把她用轿子抬到潘宅。潘赞化第二天醒了酒，赶紧想送她走，她跪下哭着讲了自己的苦命，潘赞化心软了，出钱把她赎出来，让她留在家里先当丫头使。潘赞化这人还算正派，高大斯文，爱书法绘画，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她在宅子里待了一年，两人就结了婚，她做了他的妾，从此改姓潘，叫潘玉良。 嫁人后日子好转了，潘赞化看她对画有兴趣，就教她些基本笔法。她上手快，很快就超了丈夫。他砸钱请老师给她补文化课，顺带学画。1917年她在上海跟洪野学画，1918年潘赞化亲自送她去上海图画美术院考试，她素描考第一，顺利入学。那学校后来叫上海美专，她在那儿跟王济远学画，1921年毕业，又是第一。那时候她背景不干净，学校里有人排挤她，但她咬牙挺过去，专攻西画，尤其是人体素描。可民国那会儿风气保守，人体写生被当成伤风败俗，北洋政府还下令禁了，学校没模特可用。 潘玉良不服输，1920年她想了个法子，去上海一间女浴室假装洗澡，偷偷画里面的女人。那天她提着画夹混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炭笔在纸上勾线条，画了几个女人的裸体姿势。谁知没画完就被发现了，那些女人围上来，把她的画撕得粉碎，她自己也挨了打，收拾东西灰溜溜跑了。这事儿在当时闹得挺大，她差点被学校开除，但潘赞化帮她摆平，她继续学下去。后来没模特，她就对着镜子脱衣服自画裸体，一遍遍练比例和光影。 这浴室事件其实反映了当时中国艺术圈的尴尬，女画家少不说，还被框在花鸟山水里，裸体画尤其忌讳。可潘玉良偏爱这个，她觉得人体能表现女人的活力和美感。1923年她考上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跟布歇和西蒙学画，1925年毕业拿第一，又去意大利罗马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学油画和雕塑。1926年她在罗马国际艺术展上作品得金奖，那是中国人头一遭在那儿获奖。她在那边学西方技法，还融进中国水墨的味道，画风越来越独特。 1928年底她回国，名气不小，1929年就当上上海美专西画系主任，还去南京中央大学教书。从1929到1936年，她办了五场个展，画的裸女主题总挨骂，保守派说她败坏风气，官员也挑刺。但她不改，照样画自画像和浴女系列。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她没法安心教书，收拾行李又去了法国，这次一去就是四十年。她在巴黎安顿下来，当了高等美术学院的老师，还管中国艺术协会。卖画维持生计，但她穷，画卖不出去，还拒绝跟画商签死合同，宁可自己扛。 在法国她自称“三不女人”，不谈恋爱，不入法国籍，不靠画廊。她把卖画的钱捐回国，支持抗日，那时候国内正打仗，她虽远在海外，也尽了力。她的画展遍欧洲，1959年拿巴黎金奖，比利时银奖啥的都有，但艺术圈不待见她，中法两边都边缘化她。她画了上千件作品，裸女、自画像、水墨融合油画，风格越来越成熟。1977年7月22日她在巴黎寓所去世，享年82岁。临死前她留遗嘱，把潘赞化给她的项链和怀表寄回潘家，四千多件作品捐给中国大使馆。 1984年她的作品才运回国，现在大部分在安徽合肥的安徽博物院，还有北京中国美术馆。她的代表作有《窗前裸女》，2014年拍卖卖了445万美元高价。还有《浴后四美姿》，2012年在台湾拍了113万美元。她的一生从青楼丫头到国际画家，靠的是潘赞化的救赎和自己的倔劲儿。那舅舅卖她那段，纯粹是自私赌徒行径，没啥好说的。潘赞化虽是贵人，但也只是给了机会，她自己学画的苦没少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