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我是自杀!
老罗最后一句话,把一场餐饮口水战升级成了社会悬疑剧。
“如果我失踪”,不是玩笑,是投石问路。
他退,不是理亏,是看懂剧本:台下坐的不是评委,是出品人。
预制菜这张牌桌,筹码是民生,庄家是政策,民间杠精连旁听证都没资格领。
所以别骂老罗怂,他不过把“能讲”的讲完,把“不能讲”的留给社会。
我们失去的从来不是一场直播辩论,而是那句古老的安全词: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现在,誓死不必了,绝不能死寂。
9月16日凌晨,已经入秋的成都下起瓢泼大雨,漆黑的暗夜不停地响着炸雷,似乎在尽情倾泄积郁良久的厚淤沉霾。
一周之前,成都玉石公园里,25岁的黄某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最后时刻她用一张纸条表达出自己卑微的善良和孤弱。
“别害怕,我是自杀。我真骑不动了,本来想找人少、树不错、风景又好的地方,真走不动了。”
寥寥数语,写出一世疲惫,读罢让人心头沉重。
世上苦楚,原不必惊天动地,只是“骑不动”这三个字便让人忧思无尽。
网上有传言黄某是个骑手,后来公开声明中讲她是个自由职业者,并非骑手。
从事什么职业,或者有没有职业已经并不重要。
人生在世,谁不是各自的路途上,时而疾驰,时而缓行。
谁都有疲惫颓丧之时,以至连寻一处“树不错、风景又好”的安歇地亦成奢望。
这其中并非筋骨之劳,乃是灵魂深处灯火渐次熄灭后的冰冷。
只不过有的人咬咬牙挺过去了,或者幸运地抓住一根稻草苟活下来,也有不幸者留下永远的孤寂。
人活着真的非常不易,甚至寻个安静角落,有树可倚,有景可望,得以将这副不堪重负的躯壳轻轻放下。
如此微末之愿亦不可得,思之岂不悲怆。
这世间的悲苦,往往不在于山河倾覆,而是无声无息的个体沉没,无可奈何的生命退场。
当我们奔忙于各自的人生,偶见他人眉间倦色,亦不过匆匆一瞥,终究是擦肩而过的陌路,其实谁都顾不上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人世熙攘,亦各自营营。
黄某所寻觅的“人少、树不错、风景又好”之处,何尝不是对美的最后眷恋。
生命最黯淡无力的时刻,她其实依旧倔强地坚持着对宁静与优雅的向往。
未经她人之苦,不必追问何以至此,也不必唏嘘何不再忍,更不必以庸常的道德尺规去丈量那颗决意告别尘世的心。
死亡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宁静,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默然目送,不予打扰。
这是一种善良悲悯,亦是一种救赎解脱。
有道是世间万苦人最苦,佛家认为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从哭哭啼啼来到人间,到赤条条离开尘世,对于无数普通人来说,这个过程就是对苦难的吞咽。
曾经豪情万丈地想拯救全世界,解放全世界,到头来才发现能把自己的人生安顿妥当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这就是人活着的本质。
正因为如此,反倒更加理解现实主义和功利主义的价值所在,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的苟活反倒能够让人幸福起来。
反之,思考太多,想的太多,太过善良,太过悲悯,很容易陷入浊不可测的深渊。
黄某安静地走了,像一片秋叶归于土壤,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惊扰。
人间依旧车马喧嚷,只是少了一个骑不动的人。
逝者已矣,生者哀思。
当疲惫者得享永眠,当落叶轻覆一个孤寂的灵魂,
而我们这些仍旧活着的人,则需要给自己留一束微光,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明天中午,别点预制菜,去楼下吃一口锅气呛鼻的炒面,跟摊主说声“多放辣椒”,让火苗舔一下锅底,让油盐酱醋在舌尖吵架,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还吃得动,你还讲得动,你还骑得动。
《芙蓉镇》里,姜文对着刘晓庆说:「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
因为,活着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
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
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