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陷入困境”:学生们重返美国校园,却因特朗普的攻击而伤痕累累、改变人生】
[省流:在新学年伊始,美国高校正面临特朗普政府史无前例的意识形态攻势。大学因“反犹主义”指控受到审查和巨额罚款,导致学术自由受限、国际学生数量骤减,甚至研究经费被削减。这股反多元化和亲以色列的浪潮,让学生和教职员工倍感恐惧,担忧高等教育的未来。]
(卫报)暑假结束后,返回美国高校的学生和教职员工正回到那些饱受特朗普政府史无前例的迫使高等教育屈服于其意识形态意志的行动所打击的高校,并准备迎接未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在犹他大学,黑人学生会失去了资金和校园空间——他们是众多首当其冲受到唐纳德·特朗普反多元化措施冲击的学生团体之一。印第安纳州的公立大学已经削减或合并了400多个学位课程,约占其学术课程的五分之一,而其他数十所大学也因预算紧张而做出了类似的削减。在哈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某些形式的批评以色列的行为现在将被视为反犹太主义而受到惩罚。在政府对寻求前往美国的学生设置了一系列新的障碍后,全国各地学校的国际学生人数将大幅下降。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艺术史博士生本杰明·克斯滕(Benjamin Kersten)表示,高等教育面临的威胁“关乎生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是被总统削减数百万美元经费的大学之一。“这让我不禁思考,我该如何划分和开展我被派到这里进行的研究工作。”
克斯滕列举了全国范围内的削减和关闭、研究资源的减少、对学生组织的打压、学费的上涨以及教师劳动条件的恶化。作为一名参与亲巴勒斯坦活动的犹太学生,他谴责校方以打击反犹太主义为借口攻击大学。
他说:“威胁切断研究经费并让大学支付行政费用,无助于让犹太人的校园更加安全。”他还补充道,“从最脆弱的学生和员工,甚至终身教职人员,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影响。”
美国大学教授协会(AAUP)主席托德·沃尔夫森对此表示赞同。
“这显然是美国历史上联邦政府对高等教育最猛烈的攻击,”他说。“每个人都陷入了困境。”
去年秋天,学生们重返校园,发现草坪上新加了围栏,大学也出台了一系列限制措施,以应对前一年春天震惊全国的亲巴勒斯坦营地事件。今年,他们重返校园时,抗议活动有所减少,却遭到开除学籍的惩罚,外国学生被蒙面联邦特工从街上强行带走,学校管理人员被政府勒索,被迫遵守其亲以色列、反多元化的议程,否则将面临数十亿美元的经费削减。
新学年注定会采取进一步的打击措施,而美国学术界也逐渐意识到,过去几个月的动荡将产生持久的影响。
目前,哥伦比亚大学、布朗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这三所顶尖大学已与特朗普政府达成和解,同意支付数百万美元,并放弃相当大的自主权,以节省联邦资金。美国教育部长琳达·麦克马洪在政府与哥伦比亚大学达成备受关注的和解协议后宣称,该协议将“改变未来数年的校园文化”。
哈佛大学是唯一一所起诉美国政府的大学,起诉理由包括削减资金和阻止学校招收外国学生。尽管哈佛大学在法庭上取得了一些初步胜利,但据报道,它即将与白宫达成协议。特朗普最近还冻结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5.84亿美元的拨款,要求该校支付10亿美元以和解反犹太主义指控。(一位联邦法官已下令恢复部分拨款。)
另有数十所大学因涉嫌反犹太主义而面临民权调查,教育倡导者预计,被迫达成和解的大学数量(他们称这相当于“敲诈勒索”)将会增加。
——寒蝉效应
特朗普将高等教育描述为敌人,最近几个月的攻击实现了保守派多年酝酿的议程。
特朗普政府抓住校园内因以色列问题引发的分歧,强行推行了一项批评人士认为与学术研究背道而驰的反犹主义定义,并冻结了数十亿美元的拨款和合同——主要用于医学和科学研究。它迫使一位大学校长下台,并支持共和党州长们试图将保守派意识形态强加于公立大学领导层的努力。此外,总统还签署了一系列行政命令,对从公平倡议到长期存在的认证体系等方方面面都进行了猛烈抨击。
“在几名学生被逮捕、拘留并受到驱逐出境威胁后……我觉得在中东做研究风险太大了,”德国人类学家、布朗大学中东研究中心前主任纳杰·阿里在法庭上表示。“虽然他们是学生,但我觉得,好吧,下一个轮到教职员工了。”
一些大学或许预料到了政府的要求,先发制人地取消了多元化举措,关闭了与巴勒斯坦有关的项目和奖学金,并对那些为巴勒斯坦权利发声的教职员工和学生采取了纪律处分。
学者们纷纷取消课程、辞职或离开美国,不愿屈服于他们所谓的审查制度。其他人则怀着既恐惧又沮丧的心情准备迎接新学年。
“到处都是绝望和绝望——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对付不起房租和生活用品感到安心,也不知道是否会被开除或解雇,”人类学家莫拉·芬克尔斯坦(Maura Finkelstein)说道。去年,她成为加沙战争爆发以来第一位因倡导支持巴勒斯坦而被解雇的终身教授。“人们有的是实实在在的、物质上的恐惧。”
芬克尔斯坦去年在美国校园巡回演讲,谈论以反犹太主义为名对学术自由的打压。她指出,她的许多同事只是试图“埋头苦干”,尽管其他人认为这种道德妥协不值得。
她说:“文科教育的重点是教授批判性思维技能,但现在我们看到的制度程序和政策使得批判性思维在校园里不再受到欢迎。”
这种影响已经蔓延到各州。在德克萨斯州、俄亥俄州和佛罗里达州,共和党议员们已经在领导针对大学的讨伐,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指责这些大学“进行觉醒灌输”。但自从特朗普重返政坛以来,他们趁势进一步限制教师独立性,控制课堂教学内容,并任命党派任命的官员担任行政职务。
周一,白宫宣布自特朗普上任以来已吊销了6000名国际学生的签证,移民官员将开始审查申请人的社交媒体帖子,以查明是否存在“反美活动”。非营利性国际教育工作者协会Nafsa最近的一项分析预测,美国大学在即将到来的学年中,国际新生入学人数可能会下降30%至40%。
在校园里,影响是立竿见影的。
美国大学协会主席林恩·帕斯奎拉表示:“恐惧和恐吓已经产生了寒蝉效应,它抑制了思想的自由交流,削弱了创新,并削弱了全球影响力。”
7 月,作为对美国政府因亲巴勒斯坦观点而拘留国际学生和学者的法律挑战的一部分,来自全国各地大学的教授们作证说,他们取消了旅行计划,拒绝撰写专栏文章或参加抗议活动,并放弃了研究项目,因为他们担心成为美国政府的目标。
——未来的战斗
教育倡导者警告称,教师们对雇主不采取更多立场感到愤怒,他们即将与教师摊牌。
联邦政府的削减和不确定的形势导致数百人失业,而对科学和医学研究的影响,特别是在政府削减数亿美元的国立卫生研究院资金之后,其影响已经超出了 学术界。
美国大学教授联合会主席沃尔夫森认为,代表教职员工的高等教育工会必须与学生、企业以及校外的其他利益相关者携手合作,不仅要抵制政府的政策,还要用新的高等教育愿景来应对这些政策,包括免费公立大学运动、取消学生债务和增加科学资金。
沃尔夫森补充道:“高等教育强大的时候,这个国家就更好了。”他警告称,秋季校园可能会出现更“激进”的反应,包括可能出现的大规模罢课。
“我们需要将这场斗争政治化,”他补充道。“这不是一场围绕工作条件的经济罢工,而是一场围绕行业未来的政治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