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5年,74岁的左宗棠病故,众大臣定谥号却犯了难,连拟4个,慈禧仍不满。焦灼之际,一学者出了个主意,慈禧连赞:“就定这个,成全他往昔愿望!”
福州城的秋风带着咸涩的海腥味,却裹不住满城白幡的肃杀。
那年秋天,抬棺收复新疆的左大帅走了,消息传到紫禁城,连一向与他有嫌隙的慈禧都掉了眼泪。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大清最后一根硬骨头折了。
谥号之争,表面是字眼斟酌,暗地里全是政治算计。
礼部那帮老臣抓破脑袋,先拟了“文忠”“文勇”“文肃”“文烈”四个谥号呈上去。
按说“文忠”已是顶级荣耀,李鸿章后来得的便是这个。
谁知慈禧眼皮一抬,全给打了回来,冷冰冰丢下一句:“太普通,配不上左公!”
这事透着古怪,左宗棠收复新疆160万平方公里国土,抬棺西征的豪情至今让人热血沸腾,一个“忠”字怎会不够分量?深扒才知,左宗棠生前没少让慈禧难堪。
当年太后想重修圆明园,他梗着脖子硬谏,把慈禧噎得下不来台;朝堂议事,他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哪管太后脸色。
慈禧对他,是又倚重又憋屈,如今人走了,“忠”字戳在这儿,反倒像提醒众人他们那些不痛快。
僵局持续数日,军机处烟雾缭绕。大臣们急得嘴角起泡,眼看左公灵柩都要南归了,谥号还悬着。
这时,熟读典章的许庚身站了出来:“不如用‘文襄’?”满堂寂静中,他缓缓道破天机,谥法有云:“因事有功曰襄”,唯有开疆拓土之功才配得上此字。
福康安平定西藏得此谥,洪承畴经略西南也得此谥,左公收复新疆,岂非更当得起?
反对声立刻炸了锅,按死规矩,大臣若未完成钦差使命而亡,不得用“襄”字。
左宗棠临终前奉旨督办福建海防,差事没办完人就没了,硬扣规矩确实不妥。
许庚身却力排众议:“左公之功早成定论!新疆建省、千里杨柳,哪一桩不是泽被后世?死抠条文,岂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这话掷地有声,连慈禧都听进去了。
慈禧最终拍板那刻,藏着精明的政治权衡。
她一句“规矩是死的”,破例定下“文襄”,既全了左宗棠马踏天山的心愿,更借机昭示朝廷不亏待功臣。
可这“文襄”二字,细品仍有玄机。
它虽肯定战功,却比曾国藩的“文正”、李鸿章的“文忠”矮了半头。
张之洞听说自己死后也得“文襄”,气得在遗折里大骂,自觉功业远超曾国藩。左公若地下有知,怕也只剩一声苦笑。
谥号风波背后,站着那个从湖南泥地里爬出来的倔强身影。
左宗棠前半生写满坎坷:14岁中秀才,母亲却突然离世;二十岁中举,接着三次会试落第;在长沙书院半工半读时,连饭都吃不饱。
但困顿没压弯他的脊梁,反让他醉心农政、地理、兵法。
当太平天国的战火烧到湖南,这个被人讥笑“狂士”的布衣,竟把不可一世的太平军挡在长沙城外。
真正让他名垂青史的,是六十四岁那年抬棺出征收复新疆。
当时李鸿章高喊“新疆贫瘠,弃之不惜”,左宗棠拍案怒斥:“新疆不保,蒙古必失,京师危矣!”慈禧被他说动,可国库空空如也。
左宗棠硬是裁汰老弱、自筹粮草,甚至向洋商借钱充军饷。
西征路上,他命令士兵沿途种柳固沙,手栽的“左公柳”至今绿染戈壁;他推广棉花种植,编《棉书》教农民技术,把荒滩变良田。
两年血战,清军横扫天山南北,吓得沙俄乖乖交还伊犁。当地维吾尔老人至今念叨:“没左大人,我们早说俄语了!”
1885年秋,当“文襄”二字镌上左宗棠墓志铭时,大清朝野都松了口气。
对慈禧,这是对复杂旧臣的最终定调;对徐庚身等朝臣,是给天下人一个公道交代;而对左宗棠自己,“襄”字里藏着他最看重的天山风雪,那里有他亲栽的杨柳,有他收复的国土,有他留给中国最硬的底气。
左公铜像如今仍矗立乌鲁木齐红山顶,执书按剑,守望边疆。
他收复的土地占今日中国六分之一,比一百个谥号都更有分量。恰如史家所言:“若无左宗棠,中国地图早该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