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年间,一女子因一只男鞋被指通奸,继母绑至官府逼问情夫姓名,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恰好途经此地说:“且慢!这鞋子有蹊跷。” 陆炳接过这所谓的“铁证”,置于掌中,细细审视。此鞋虽为男式形制,却甚显巨大,针脚细密,尤其是那鞋底,磨损痕迹甚浅。他浓眉微蹙,心中疑窦丛生:寻常成年男子之足,岂会如此巨大?新鞋亦不该有这般轻微磨损。他抬眼,目光锐利如电,直射继母:“此鞋尺寸异于常男,且崭新异常,尔口口声声指证私通,然此物自何处搜得?可有旁人见证?” 要说这被绑的女子,原是京城南城卖糖画的小户之女,名叫阿昭。她爹早年间挑着糖担走街串巷,攒下几分薄产,在胡同里置了间小院。可惜五年前染了时疫,撇下阿昭和后娶的继母周氏。这周氏本是城南赌坊里混日子的,嫁过来图的是那点薄产,见阿昭年纪渐长出落得水灵,心里早盘算着把她嫁个好人家换彩礼,偏巧上月阿昭替东家送糖画时,撞见周氏和赌坊的王老五在巷口拉拉扯扯。 周氏怕丑事败露,转头就变了脸。这日晌午,阿昭正蹲在院里搓洗被单,周氏突然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上门,揪着她头发往外拖:“小贱蹄子,做的好事!昨儿夜里我给你爹上坟,回来就瞧见你这屋窗户透着光,敢情是偷汉子!”阿昭被扯得踉跄,喊得嗓子都哑了:“娘我没——” “没?这物件儿就是证!”周氏从怀里抖出只青缎子男鞋,“我今早给你收拾箱子,在最底下翻出来的!定是你那情夫落下的!”阿昭盯着那只鞋,眼泪“啪嗒”掉在青砖上——这鞋她从未见过,针脚虽细,可鞋帮上还沾着星点靛蓝染料,分明是前街染坊新染的料子,她前天才见染坊小哥扛着染布筐经过。 公堂之上,县太爷王仁坐在案后揉着太阳穴。周氏跪在前头哭天抢地:“大老爷明鉴啊!我家阿昭打小就野,上回还跟隔壁铁匠铺的小子眉来眼去……”阿昭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指甲掐进掌心:“青天大老爷,那鞋真不是我的!我连门都没出,怎会有男人的鞋?”王仁敲了敲惊堂木:“大胆刁民!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来人,先把这女子关入大牢,明日再审!” 正闹得不可开交,衙门外传来一声清咳。众人抬头,只见个穿玄色飞鱼服的男子负手立在阶下,腰间绣春刀泛着冷光——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王仁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起身行礼:“下官不知陆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陆炳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堂下。他先瞧了眼阿昭,见她袖口沾着糖渍,腕子上还戴着串褪色的檀木珠,是当年她爹走街串巷时给她买的,便知这是个本分姑娘。又瞥向周氏,见她鬓角沾着香粉,裙角却蹭着泥,像是刚从赌坊赶来的模样。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只男鞋上,伸手接过,指腹摩挲着鞋帮:“这鞋码少说有四寸半,京畿一带成年男子,脚大的不过四寸。”又翻过来看鞋底,“新鞋才上过蜡,鞋底纹路都没磨开,倒像刚从鞋铺里拿出来三五天。” 周氏脸色骤变,强撑着道:“许是我那情夫脚大……”“情夫?”陆炳冷笑一声,“你且说说,这鞋是从何处搜出的?”周氏支支吾吾:“就、就阿昭床底的木箱里。”“木箱可曾上锁?”“没……没锁。” 陆炳转头问阿昭:“你床底木箱可上锁?”阿昭摇头:“我娘走前说,箱子里是我爹留下的旧物,怕我糟践,没锁。”陆炳又问堂下众人:“可有人见周氏今日进过阿昭院子?”人群里挤进来个卖菜的老妇,颤巍巍道:“奴婢今早看见周氏提着个蓝布包袱往阿昭家去,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周氏腿一软跪在地上,额头直碰青砖:“大老爷饶命!是赌坊王老五说只要我嫁祸阿昭,就给我五十两银子……”陆炳瞥了眼王仁:“县太爷,人证物证俱在,您看这案子该如何?” 王仁擦着额头的汗,赶紧道:“周氏诬告良家女子,按律当杖责八十,流放三千里;阿昭无罪释放,着家属领回。”陆炳却伸手拦住:“且慢。周氏惯会搬弄是非,若就这么算了,往后京畿之地不知要出多少冤案。”他转向阿昭,“你且说说,这鞋到底是谁的?” 阿昭低头看了看那只鞋,突然抬头:“回大人,前街染坊的小儿子前日娶亲,我爹曾给他做过双新鞋,尺寸倒和这只差不多……”陆炳眼睛一亮,立刻差人去染坊传讯。不多时,染坊小儿子被带进来,哭丧着脸道:“小人那日确实在周氏赌坊里赌钱,输了二十两,她逼我写借条,我不肯,她就拿了我新做的鞋说要去诬告人……” 真相大白。周氏因诬告良民、意图勒索,被判杖责一百,逐出京城;王仁因断案失察,革职查办;染坊小儿子赌债还清,承诺改邪归正。阿昭抱着那只男鞋哭了好一阵,最后把它埋在了院角的老槐树下——那里埋着她爹的糖画模子,也埋着她对安宁日子的所有期盼。 后来有人说,陆炳后来还特意让人给阿昭送了些银子,让她重新支起糖画摊子。再后来,南城的孩子们都爱往阿昭的糖画摊跑,听她讲那只“害”她的男鞋是怎么被锦衣卫大人识破的。阳光透过糖画摊的布帘洒在她脸上,照见她腕子上那串褪色的檀木珠,也照见人间的是非曲直,终有清明时。 信息来源:《明世宗实录》、《锦衣卫志》及北京地方文献中关于嘉靖朝民间诉讼的零散记载。
嘉靖年间,一女子因一只男鞋被指通奸,继母绑至官府逼问情夫姓名,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恰
勇敢小妹
2025-08-08 12:3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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