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老表，二十多岁时在深圳打工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就怀孕了，准备向女方提亲，结果女方父母各种嫌弃，就是不准女儿远嫁。最后女孩生下儿子后就走了。 那时候老表才24岁，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站在深圳出租屋的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他给老家打电话时，声音都是抖的：“妈，我有儿子了，可是……孩子妈走了。”我姑连夜坐火车赶去深圳，看到瘦得脱了形的儿子和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婴儿，心疼得直掉眼泪。 22岁那年，老表在深圳电子厂的流水线旁撞见了她。 穿蓝色工服，笑起来左边有颗小虎牙，递给他半瓶冰镇可乐时，瓶身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袖口。 处了半年，她吐得厉害，去医院一查——怀孕了。 他攥着B超单，在出租屋楼下转了三圈，决定去她家提亲；买了深圳特产，提着礼盒站在她家客厅，手心全是汗。 她爸妈没让他坐下，说“我们女儿不能嫁那么远，你一个外地打工的，能给她什么？” 他说“我会努力挣钱”，她爸把礼盒往门口推：“努力？我们等不起。” 后来她肚子大了，躲在出租屋哭，说“我爸妈说，我要是跟你走，就当没生过我”。 他以为熬到孩子出生就好了——2012年深冬，孩子在出租屋附近的小医院出生，六斤二两，哭声像小猫。 第三天早上，他醒来看见孩子在襁褓里动，她的床位空了；枕头下有张纸条，只有三个字：“对不起”；门后的钥匙不见了，她带走了所有行李，包括那双他送的红色运动鞋。 那天他24岁，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站在出租屋窗边，楼下是深南大道的车流，灯红酒绿晃得他眼睛疼。 孩子饿了，小嘴一张一合找奶吃，他慌得把奶瓶打翻，奶粉洒在床单上，白花花一片，像那年冬天深圳没下过的雪。 一个24岁的男人，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站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连哭都要憋着怕吓着孩子——能怎么办？ 给老家打电话时，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塑料布：“妈，我有儿子了……可是，孩子妈走了。” 我姑连夜揣着户口本和两千块钱，坐绿皮火车从江西赶到深圳；推开出租屋门，看见他瘦得颧骨突出，眼窝青黑，怀里的婴儿哭得脸通红，她一把抢过孩子，眼泪砸在襁褓上：“傻小子，哭什么，有妈在。” 后来老表才知道，她走前一晚给父母打了三个小时电话，最后哭着说“我没办法”——不是不爱，是20岁的姑娘，在亲情和爱情的拉扯里，选了她以为“对的”那条路。 他辞了电子厂的夜班，找了个小区保安的活，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带孩子；小区便利店的阿姨总看见他半夜抱着孩子买奶粉，孩子哭，他也跟着红眼眶，却不敢掉眼泪——怕吵醒邻居，也怕孩子看见。 姑在深圳待了三年，教会他冲奶粉要45度的水，换尿布要先揉热尿布角，孩子发烧时用温水擦手心脚心；临走前塞给他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爸偷偷存的，别苦了孩子。” 现在孩子18岁，考上了深圳大学，填志愿那天特意选了离家最近的校区，说“爸，我不走远，你值夜班时，我能给你留盏灯”。 老表还是住在那个小区，换了套两居室，客厅墙上贴满孩子的奖状；他常站在阳台看楼下，说“当年站在窗边，觉得天塌了，后来才明白——人只要撑着，天就塌不了；你看，现在楼下的路灯，亮得很。” 那天我去看他，他从冰箱里拿出冰镇可乐，说“你嫂子当年就爱喝这个”，瓶身的水珠滴在茶几上，像谁没忍住的眼泪，却带着点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