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美国纽约街头，一个女人蹲在路边，手里夹着香烟，慢慢吐着烟圈。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忙了一整天后，难得放松一会儿。可她没想到，这点小小的自在，很快就变成了麻烦——有人举报她，警察直接把她带走了。 这个女人叫凯蒂·穆尔卡希，出身爱尔兰移民家庭。19世纪末，她和家人来到纽约，住在鲍厄里区。那地方是出了名的移民聚集地，工厂多、环境差，空气里常年混着煤烟和马粪味。凯蒂每天坐在缝纫机前，从早干到晚，做的都是最累的活，挣的钱却只够勉强交房租。 她和其他移民女性一起挤在破旧公寓里，生活几乎一成不变：干活、回家、睡觉。抽烟，是她为数不多的解压方式。但在当时，社会要求女人“端庄体面”，抽烟这种事，被认为只属于男人。更别说她还是移民女性，雇主压价、警察盯得紧，哪一头都不占便宜。 事情的导火索，是纽约刚通过的一项荒唐条例。 1908年1月21日，纽约市议会通过了所谓的“沙利文条例”，规定：女性禁止在公共场所抽烟。提出这条法案的人，正是政客蒂莫西·沙利文。他本人烟不离手，却一本正经地说，女人抽烟“有损形象”。这条规定只管女人，不管男人，双标得毫不掩饰。 条例通过的第二天，凯蒂就在旅馆门口抽烟时被人举报。警察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她抓走。她被罚5美元——这几乎是她一周的工资。凯蒂拒绝交钱，结果被关了两天。拘留所条件很差，她和其他女人挤在一起，忍着寒冷和脏乱。 沙利文推动这项条例，说白了，并不是关心道德。他本人深陷腐败丑闻，选举作弊、挪用公款的事不断。禁烟法案既能讨好保守派和教会，又能转移公众视线，一举两得。 凯蒂被抓的消息很快登上纽约各大报纸头条，舆论瞬间炸锅。保守派拍手叫好，说女人抽烟败坏风气；进步派则直接开骂，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女性团体走上街头抗议，媒体不停追问沙利文，他的态度开始动摇。 两周后，纽约市长乔治·麦克莱伦正式否决了这条条例，理由很简单：太专制了。这项法令就此作废，也再没有真正执行过。 凯蒂出狱后，并没有成为什么名人。她回到鲍厄里，继续在工厂干活，像无数移民女性一样，悄无声息地活着。而沙利文虽然政治生涯一度继续，但腐败问题越积越多，后来还是因别的丑闻退出了议会。 这件事发生在美国的“进步时代”。那是女性开始争取投票权、挑战传统角色的年代。工业化和城市化把女性推向公共空间，却也让她们成了保守势力的靶子。男人抽烟是理所当然，女人抽烟却能被抓进监狱，这种荒谬的双重标准，在凯蒂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历史记录显示，这起事件几乎是沙利文条例唯一的执法案例。条例被否决后，女性在公共场所抽烟逐渐被接受。甚至有欧洲报纸嘲笑纽约的禁令，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凯蒂不是英雄，也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但她的遭遇，成了进步时代的一次小小裂缝——让人们看清，所谓“道德”和“秩序”，往往只是用来约束弱者的工具。而纽约女性在公共空间的自由，也正是从这样的“小事”里，一点点争取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