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看《红楼梦》，忽然一个细节看得我汗毛直竖—— 贾母那个丫鬟，叫鸳鸯。这个名字，细想起来，确实不简单。 平常一提“鸳鸯”，那是成双成对、恩爱美满的意思，是爱情鸟。但作者偏偏把这个名字，给了一个发誓一辈子不嫁人的丫头，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反讽和暗示。 作者在第四十六回回目就直接点明了“鸳鸯女誓绝鸳鸯偶”，第七十一回又是“鸳鸯女无意遇鸳鸯”（撞破司棋的好事），这名字和命运拧着劲儿来，里头肯定有文章。 更关键的是，鸳鸯她姓金。在《红楼梦》里，“金”这个字儿太扎眼了。书里那些跟“金”沾边儿的，比如薛宝钗的金锁，还有“金玉良缘”的说法，很多人琢磨，“金”是不是就跟当时的大清（后金） 有关联。这么一想，鸳鸯姓金，她一家子又世代在贾家为奴，这里面或许就有点影射关系了。 鸳鸯最出彩的一笔，就是死活不从贾赦做小老婆。你听她骂她嫂子那些话：“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作了小老婆，……我若得脸呢，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 这话狠呐，不光是骂她嫂子，更像是戳破某种依附关系的本质：看着风光，实则生死不由自己。 贾赦是谁？在书里他是个老色鬼，而且贪得无厌。有人就寻思，这贾赦逼娶鸳鸯，是不是有点像隐喻清廷对明朝遗留势力或文化的强行占有和压迫？鸳鸯铰了头发发誓，甚至说“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 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或许就藏着一种不肯屈从新朝的气节。 贾母一死，鸳鸯也跟着上吊了。表面看是殉主，是忠心的极致。但细想，她真的只是为贾母而死吗？她自己也想过：“……以后便乱世为王起来了，我们这些人不是要叫他们掇弄了么。谁收在屋子里，谁配小子，我是受不得这样折磨的，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怕的是贾母死后，自己终究逃不出贾赦的魔掌，怕的是那个“乱世为王”的污糟局面。所以她的死，未必是愚忠，倒更像是对彻底绝望环境的一种最后抗争，是对自身清白和尊严的最终守护。这背后，或许也寄托了作者对明朝灭亡后，一些仁人志士不愿降清、以身殉国行为的哀悼。 说到底，贾母就像是鸳鸯的靠山。贾母一死，鸳鸯的冰山就倒了。她这只名叫“鸳鸯”的孤鸟，在失去庇护后，无偶可配，无枝可依，最终只能走向毁灭。这多像是对明朝灭亡后，许多前明遗民或文化象征物所面临的困境和悲剧命运的一种写照。鸳鸯的个体悲剧，或许正是那个时代大悲剧的一个缩影。 作者正是通过这样一个个鲜活又充满象征意味的人物和细节，将他那份家国之痛、兴亡之叹，巧妙地隐藏在了“假语村言”之中。 希望这些零零碎碎的想法，能帮你理出点儿头绪。《红楼梦》这本书，真是越往细里想，越觉得深不见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