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52年朱总司令、聂帅、李富春、杨尚昆四人去北京十三陵游玩时的留影。多接地气的照片,就跟普通人一样的姿势!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者朴素的风采跃然纸上!” 一九五二年的老照片里,朱总司令、聂帅、李富春、杨尚昆四个人站在十三陵一带,神情轻松,衣服朴素,姿势普通,背后是一排灰蓝的山影。 只不过,他们脚下这片地,在明代是实打实的“禁脉”。 当地人口头常说“陵圈儿里头十三个爷”。 把周围山脊连成一圈,大约八十平方公里,像个巨大的四合院,天寿山主峰在北边当正房。 明朝十六位皇帝,有十三位就葬在这圈山里,“明十三陵”的叫法由此而来。院子里拉出一条主线,从南往北约七点三公里,南端是石牌坊和大红门,中段有碑亭、石像生,北头连着长陵的陵宫,这条线管着帝王死后的尊严。 这局面得从永乐算起。 永乐皇帝朱棣在位二十二年,皇后徐氏在永乐五年,也就是一四零七年七月去世,修陵成了当务之急。永乐七年,一四零九年,长陵开始营建。按当时规矩,京师在南京,城外钟山脚下有太祖朱元璋的孝陵,儿子在父亲旁边修墓,既合礼也合人情。 朱棣转了个弯,他把北京视作“龙兴之地”,迁都的心思早有,只等找机会落地。 修陵这档子事,他干脆放弃南京,在北京周边另寻“万年吉壤”。礼部尚书赵羾领着钦天监官员北上勘察,前后拖了一年多,几乎把北京附近的山沟水湾都走了个遍,才在天寿山南麓定下长陵陵址。 按古人那一套,这是“藏风聚气”的地脉。 长陵安在这里,其后十三座皇陵陆续排进“陵圈儿”,这片山谷就成了明朝皇家的终极落点。 整个陵区要有“总门”。 南端龙山、卧虎山之间,山口如门洞,两山一夹,被当成天然门框。高岗上那座黄瓦红墙的大门,就是大红门。屋顶用单檐庑殿顶,四面屋坡往下压,在皇家建筑里是高规格。 屋面黄色琉璃瓦,墙体、柱子大红一片,这种搭配背后拴着一整套五行观念。 传说伏羲时黄河出过“龙马负图”,背上的图有五十五个星点,一六在北、二七在南、三八在东、四九在西、五十在中。后人从这里抽出“五行五方五色”:北方水为黑,东方木为青,西方金为白,南方火为朱,中央土为黄。 皇帝自居中央,对应“土”,颜色取黄,于是宫殿、陵寝屋顶用黄瓦,龙袍也主黄。 君主“南面而坐”,南方属火为赤,被看作光明,宫墙、殿柱多刷红。大红门这一身黄瓦红墙,其实就是把“居中治四方、南面听天下”的意思穿在身上。 门下的洞,分得更细。 大红门下砌出三个红券门,中间一座称中门,两边为东券门、西券门。红墙顺着地势铺过去,在两侧墙根各开一座掖门。算起来,一共五道门。 中门只给皇帝皇后的棺椁走,用来送入送出,体现“死者为大”。 面朝南站在门外,左边的东券门,是在位皇帝谒陵时走的门,“尚左”的习惯就落在这一步上;右边西券门,专留给奉命祭陵的大臣;两座掖门,则是谒陵官员回程和一般人员进出的通道。 脚步也有规矩。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下令写进《大明会典》:车马过陵,守陵官民入陵,必须在百步之外下马步行,违者按“ 大不敬”论。“ 大不敬”列在十恶之中,本意是盗取祭天地、祭太庙用的供器、乘舆、服御器物,要处斩。 永乐七年正月,山东道监察御史何晟路过凤阳,给朱元璋父亲的皇陵陪祭,竟然踩着御道进殿,在寝殿里说笑,被刑部弹劾,结果以“ 大不敬”罪处死。 大红门前左右不远各立一块下马碑,上刻“官员人等至此下马”八个字,算是把这条禁例刻在石头上。 明代中后期,天寿山行大礼时,陵前更添一层军威。 昌平镇守总兵官披戎装,在大红门前率一万二千兵士跪迎神帛、祭物以及谒陵官员。大红门东侧竖着两面大锣,直径约五尺,一锤子下去,声震山谷。 《大明律》还补上一道紧箍:擅自闯入大红门者,杖一百;连门槛都没跨,只要脚伸进范围,也得杖九十;守门官故意放人,与犯人同罪,只是失察也要挨七十杖。礼、兵、刑拧在一起,这地方何止是个“风水宝地”。 规矩多,误会也多。弘治八年,一四九五年,南京守备司礼监太监陈祖生上奏,说魏国公徐俌奉命去孝陵祭祀,总从大金门、陵门、殿门的西门一路进殿,是抢了皇帝的门。 徐俌上章辩解,说自己从大金门西侧红券门和殿门西门进,是对祖宗和皇命的尊重,出来时走旁边小门,是守臣子本分,这套做法已行几百年。 孝宗朱祐樘把这看似小事丢给礼部,礼部翻天寿山长陵、太庙遣官祭祀的旧例,说皇帝走东门,大臣走西门,本来就是成规。 皇帝点头,这场争执也就散了。 从大红门往南退一段,大约一公里二百五十米,是那座石牌坊。 今天多被当作打卡点,在嘉靖十九年,一五四零年,却是一块写给永乐和嘉靖自己的“石头文章”。 站到牌坊中门抬头往北看,天寿山主峰正好被门框扣在中间,远山像一幅挂在门里的画。造园书里把这种做法叫“借景”,本是园林里的讲究,这回搬进了帝陵。 大红门也做了同样的视线安排,让人一抬头,就顺着门洞想到前面那座山下的长陵和永乐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