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6年,王安石被撸了宰相,贬为江宁知府。在江宁干了几年后,感觉心灰意冷,不禁萌生退意。于是给朝廷打了个报告:“我身体不好,申请回家休养。” 他对着神宗的圣旨叩首:“臣愿归江宁休养,从此不问朝事。” 但谁能想到,这位曾被神宗倚重、誓言要“富国强兵”的宰相,会落得这般境地? 最让他寒心的,不是旧党那些明枪暗箭,而是自己人背后的刀子。 吕惠卿当年就是王安石从基层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曾当众夸道:“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 简直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培养,朝野上下都传“王安石是孔子,吕惠卿是颜回”。 可1074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去江宁当知府时,吕惠卿立马翻脸不认人。 为了防止老师东山再起,吕惠卿竟把两人私下往来的私信呈给皇帝,诬陷王安石“欺君罔上”。 早在当年,司马光就警告过他:“此人谄媚阿谀,一旦您失势,必定出卖您。” 王安石当时还不信,觉得司马光就是故意挑拨。 结果,这是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更狠的是,吕惠卿还借着郑侠案,把王安石的亲弟弟王安国给扳倒了。 削职流放,没多久就死在了路上。 王安石后来跟人提起这事,只叹一句:“人心这东西,比变法难猜多了。” 1075年神宗又把他召回来当宰相,可朝堂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变法派内部乱成一锅粥,吕惠卿处处不配合,曾布和韩绛也闹起了矛盾。 外面旧党又天天抓住新法的漏洞猛攻,这仗根本没法打。 王安石硬撑了一年,结果长子王雱又病死了。 王雱可是个天才,五岁的时候有人拿獐和鹿给他看,问他哪个是哪个,他张口就答“獐边者是鹿,鹿边者是獐”。 23岁就中了进士,跟着父亲搞变法,一起编撰《三经新义》。 可这孩子性子太急,学了父亲的执拗,却没学来父亲的城府。 吕惠卿背叛后,王雱背着父亲搞小动作,想暗中扳倒吕惠卿,结果反被人家抓住把柄反咬一口。 又气又愧又自责,再加上本来就有的心疾,病情一下子就恶化了。 老年丧子,这可是人生至痛啊! 儿子走后,王安石彻底没了心气。 1076年十月,他再次递上辞呈,只说自己身体不好,想回江宁休养。 这次神宗没再挽留,挥笔批了。 到了江宁,王安石在城外买了块荒地,盖了几间土房,取名“半山园”。 为啥叫这名? 因为这地方离江宁城门七里,离钟山山顶也正好是七里,不前不后,就在半道上。 有人说这名字藏着他的心事。 变法搞到一半就下来了,自己的人生也走到了半途,不上不下,满是遗憾。 这房子简陋得很,连围墙都没有。 堂堂前宰相住这种地方,搁现在就是极致的“断舍离”。 褪去宰相的光环,王安石活得像个普通老农。 每天骑着一头毛驴在乡间转悠,穿布衣,戴草帽。 表面上看,王安石是彻底放下了朝堂的事,可心里哪能真的割舍? 他在病床上还惦记着国事,给神宗写奏折分析利弊。 后来神宗病危时看到这封信,感慨不已。 这份赤诚,纵观整个宋朝,也没几个人能比。 再后来司马光上台,把新法一条条废掉。 王安石听说青苗法废了,没吭声。 保甲法废了,还是没吭声。 等听到募役法也要废时,老头子急了,拍着床板大喊:“此法终不可罢!我跟先帝议了两年才定下来,没有一处不周全的!” 这一喊,藏着多少不甘与遗憾,只有他自己知道。 1084年,一个老朋友的到来,给王安石的隐居生活添了点色彩。 这人就是苏轼。 当年因为反对变法,苏轼被整得够惨,贬到黄州啃了四年红烧肉。 这次路过江宁,特意想来看看这位老对手。 王安石听说苏轼来了,高兴得不行。 苏轼一看,赶紧下马行礼,不好意思地说:“我穿着便服来见大丞相,实在太失礼了。” 王安石摆摆手:“礼岂为我辈设哉!” 都是读书人,都是历经沧桑的人,哪还用得着那些虚礼。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两人一起游山玩水,聊得不亦乐乎. 临走的时候,王安石劝苏轼在金陵买套房子,两人做邻居。 苏轼感动不已,写诗道:“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意思是要是早能放下成见,跟你做朋友,也不至于等这十年。 1086年,王安石在江宁病逝,葬在了钟山脚下。 父母葬在这里,儿子也葬在这里,他也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司马光虽然跟他政见不合,却给了他一个公允的评价:“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 王安石的一生,有过权倾朝野的辉煌,有过变法失败的遗憾,有过被亲信背叛的寒心,也有过归田隐居的通透。 他就像一颗执拗的孤星,在历史的夜空中闪烁,不管是骂他的人,还是敬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心怀天下、至死不渝的改革者。 主要信源:(金台资讯——千年王安石 澎湃新闻——王安石为何容不下一个苏轼? 杭州日报——杭州人物志之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