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慈禧在东暖阁召见恭亲王奕?议事,由于说话时间太长,奕?端起面前的茶便喝了一口,慈禧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第二天,慈禧封奕?之女为荣寿“固伦”公主,奕?得知后嚎啕大哭。 同治四年(1865年)三月初七,紫禁城飘着细雪。奕䜣踩着青石板进东暖阁时,绝对想不到,面前那杯茶会成为他半生权斗的转折点。 "六爷,喝口茶暖暖。"慈禧随手推过青瓷盖碗,指尖在鎏金茶托上轻轻一叩。奕䜣连日处理教案,嗓子冒烟,掀开碗盖就灌了一大口——直到苦涩的龙井滑进喉咙,他才后颈发凉:这是太后的专用普洱啊!抬眼撞见慈禧似笑非笑的眼神,茶碗"当啷"摔在黄梨木案上,溅湿了刚拟好的《天津教案处理章程》。 没人知道那夜奕䜣怎么熬过来的。次日清晨,军机处炸开了锅:慈禧下旨,晋封奕䜣长女为荣寿"固伦公主"。消息传到恭亲王府,正在给女儿扎羊角辫的福晋手一抖,红头绳缠成了死结——固伦公主,那是皇后嫡女的封号啊!大清开国以来,只有康熙朝恭亲王常宁的女儿享过这待遇,而荣寿不过是个庶出的五岁小丫头。 奕䜣跪在养心殿外的汉白玉阶上,雪水渗进朝靴。他当然懂慈禧的恩典:同治四年的政局太微妙了。去年刚除掉顾命八大臣,奕䜣的议政王头衔如日中天,连慈禧都要让他三分。可就在上个月,御史蔡寿祺突然弹劾他"揽权纳贿、徇私骄盈",明眼人都知道背后是谁的手笔。 "王爷,公主的朝服送来了。"管家捧着明黄缎面的吉服,金丝绣的翟纹在烛火下晃眼。奕䜣盯着领口的珍珠,突然想起道光帝临终前的话:"老六,你要学你皇阿玛,藏锋。"当年他力推洋务,在总理衙门彻夜改奏折,以为凭本事能护住大清,却忘了紫禁城的生存法则从来不是能耐,是分寸。 固伦公主的册封礼上,荣寿穿着比她个子还高的礼服,奶声奶气地给慈禧磕头。慈禧笑着把她抱上膝头,转头对奕䜣说:"六爷的长女,自然要比寻常格格金贵些。"这话像根细针扎进心里——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恩典,是枷锁。固伦公主的俸禄是和硕公主的三倍,可每一两银子都沾着慈禧的人情。从此荣寿的一言一行,都成了慈禧拿捏他的砝码。 十年后,中法战争惨败,奕䜣被罢黜一切职务。收拾书房时,他翻出那个摔裂的青瓷茶碗,突然老泪纵横。当年那口不该喝的茶,何尝不是慈禧的警告:在这紫禁城,臣子的一饮一啄,都在主子的算计里。荣寿公主后来成为慈禧身边最得宠的女官,可奕䜣知道,女儿每一次承欢膝下,都是他用权势换来的平安符。 这场茶杯里的权力游戏,最终在1898年划上句点。奕䜣临终前,慈禧让荣寿公主送来一碗参汤。他望着女儿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那个雪夜的茶碗——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慈禧棋盘上的过河卒,进是死,退也是死。当参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终于明白:固伦公主的封号不是荣耀,是慈禧给他的,最温柔的镣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