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刷完《推拿》。 电影开始,荧幕上一片晦暗模糊,环境音嘈杂,镜头慢慢拉远,是一次车祸现场,十一岁的小马被车撞倒,昏迷不醒。从此以后,他失明了。在医院里,小马因无法忍受失明带来的痛苦,激烈的用陶瓷碎片割开自己的喉咙。他的脖子上留下了明显伤疤,眼睛却仍然没有好转。接着他去了盲人学校,学会了盲文,学会了推拿,进入了沙宗琪按摩院——这部电影发生的主要场所。 沙宗琪按摩院仿佛是一个港口,盲人们停靠在这里,工作生活,发生爱情,产生纠葛,最后这港口撤销了,来自各处的船重又归于各处,但那同在一起的日子,分明存在过。那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概括的,不能说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不能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它像所有的日子一样,充满细节,充满矛盾也满含温情。娄烨正是将镜头对准了这个港口,这群人,他不是窥探式的介入,而是身处其中的逼视,逼视演员,逼视观众,我们必须直面他们的处境,接近到不能再接近,然后感受,然后生活。 娄烨的电影风格也因为题材变得更为凸出,那些晃动的手持镜头,几乎贴到演员脸上去的拍摄手法,猛烈而突如其来的暴力,隐隐蛰伏着的不安情绪,从《颐和园》《苏州河》到《春风沉醉的夜晚》《浮城谜事》一路走来,一个没少,反而日趋成熟。因为表现盲人的缘故,影片用了大量毛玻璃式的摄影手法,并且在两个亮度之间来回切换,以表现盲人世界与现实世界,主角小马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之间的区别,效果不错,特别是后半段小马偶然恢复了部分视力的段落,那些癫狂的影像和情绪,很感染人。 前面说过,在娄烨的电影里,即使有时代的参与,他最关心的永远还是几个人之间的爱与纠葛,《推拿》也不例外。在电影中紧凑出现的有十来个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与爱欲。秦昊扮演的老板沙复明喜欢跳舞,喜欢诗,因为眼盲屡次相亲失败,他困惑于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总是坐在窗前听雨,总是心事重重;郭晓冬饰演的王大夫与同为盲人的小孔从深圳私奔回南京,王大夫的弟弟赌博欠账逼得他自残震慑逼债者,他的梦想是赚够钱自己开一家按摩店,却迟迟不能达成;小孔背着家人和王大夫来到南京,孤立无援,面对巨大压力却表现的坚强而云淡风轻;小马迷恋上“嫂子”小孔身上的气味,开始躁动不安,他在妓女小蛮那里找到了新的寄托,但什么是爱,恐怕也说不清;还有喜欢小马的都红,她很美,每个人都称赞她,但讽刺的是她自己看不见,并且这场爱情,终于得不到。 在电影里,娄烨借王大夫的话讲述了盲人世界和普通人世界之间的界限,他说,对于盲人来说,普通人就像鬼神一样,近乎全知全能,而盲人是次一等的生物,活在另一层世界里。盲人不爱与普通人沟通,普通人的眼里也看不见盲人,但是,盲人也是人,也需要有尊严的活着,也有自己的情感与爱欲,幸福与哀愁,也有自己的人生。 这一切都是被我们长久忽视的,毕飞宇和娄烨正是通过书写和影像,让我们进入盲人的世界,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不是为了猎奇,而是为了展现和理解,为了讲述和表达,所有人类共通的困惑与问题。娄烨看似暧昧的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