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在另外一个厂，我想辞职去她那个厂一起上班。她叫我别去，因为她那里不招人。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发愣。桌上的日历圈着下个周末——距离上次见老婆已经过去一个月，原本计划好这周去找她，现在心里却堵得慌。她电话里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无奈：“不是不让你过来，是厂里真的不招人，你辞了工作过来喝西北风吗？” 我在这个电子厂干了快两年，老婆在南边那个玩具厂，中间隔着三条街，却像隔着两座城。 昨天夜班后我没睡，翻来覆去想辞职的事——厂里最近订单少，天天调休，不如干脆去她那边，哪怕打杂也行。 早上七点零三分，我蹲在宿舍门口台阶上给她打电话，风把电线刮得呜呜响，手机信号时好时坏。 她接电话时好像在喝水，背景里有机器嗡嗡声，“喂？”的尾音被汽笛声盖了一半。 我说想辞职过去，她那边顿了两秒，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叮一声脆：“别来。” 我追问为啥，她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怕旁边人听见：“厂里上周刚裁了两个临时工，你现在辞工作，过来喝西北风？” 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水泥地的凉气顺着裤腿往上爬，“可我想跟你一起……”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想有啥用？”她叹了口气，“你忘了去年你脚崴了，我请假过去照顾，回来被主管扣了三天工资？” 是真的不招人，还是怕我过去跟着她挤那个八人间？ 我想起她宿舍的铁架床，上铺栏杆锈得掉渣，她总说晚上翻身不敢使劲，怕床板塌了。 我们结婚三年，加起来在一起的日子不到五个月，车间主任总拍我肩膀说“小两口年轻，忍忍就过去了”，但他不知道我枕头底下压着她去年织的围巾，毛线都快被我摸起球了。 她上个月发工资给我转了两千，说“你留着买烟”，自己却还穿着前年的旧棉袄，袖口磨得发亮。 挂了电话我没回宿舍，蹲在原地看太阳爬到厂房顶，手机屏暗下去又亮，显示着“老婆”两个字的通话记录，时长1分47秒。 原本圈在日历上的红圈，现在看着像个血痂，上周说好了这周末去她那儿，带她去吃街角那家酸菜鱼，现在手里攥着的车票订单草稿，突然就按了删除。 或许她是对的，成年人的日子，哪能光靠想呢？ 风停了，电线不响了，我摸出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着。 烟圈飘到日历上那个红圈时，我突然想起她电话里最后那句话，软软的，带着点鼻音：“等月底发了工资，我请两天假过去找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