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跟团游丽江古城，同团有一对男女，男的五十出头，女的看着也近五十，起初我以

我和老公跟团游丽江古城，同团有一对男女，男的五十出头，女的看着也近五十，起初我以为是相携出游的夫妻，后来才知只是同窗多年的老同学。 团里的行程安排得不算赶，第一天下午是自由逛丽江古城，导游只给了集合时间，没限定具体路线。我和老公走得慢，东看西看，没多久就瞧见那对老同学跟在后面，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男的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两瓶水和一把折叠伞，女的则拿着手机，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墙上的纳西族彩绘拍照。 我拉着老公往旁边的巷子拐了拐，想避开他们免得尴尬，却听见那男的开口说，当年班里组织去郊区爬山，她也是这样，看见什么都要拍，最后胶卷用完了，还抢了他的半卷。女的回了句，那不是你拍的都是电线杆子吗，留着也没用。两人的声音不高，带着点熟稔的调侃，没有夫妻间的亲昵，却多了种不用刻意客套的自在。 中午在团餐的小馆子里，大家坐一张大桌，我刚好挨着那女的，男的坐在她对面。服务员端上腊排骨火锅，女的刚要伸筷子，男的就把一碗清汤推到她面前，说先喝碗汤垫垫，你胃不好，别先吃辣的。女的没推辞，端起来就喝，还随口问他，你怎么还记得这事。男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说初中毕业那回，你吃了碗麻辣粉，疼得蹲在学校门口哭，还是我跑去给你买的胃药。一桌人都笑了，有人问他们是不是上学时就关系好，男的摆摆手，说全班五十多个人，就我俩住一个家属院，上下学总一起走，想不熟都难。 下午去束河古镇，路上要坐一段观光车，女的晕车，上车前脸色就不太好。男的从布袋子里掏出个橘子，剥了皮分成一瓣瓣放在纸巾上递给她，又跟导游要了个塑料袋，说要是难受就吐这里。女的吃着橘子，说他还是跟上学时一样，随身总带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男的笑说，当年她体育课崴了脚，是他背着去的医务室，从那以后，他书包里就总装着创可贴和水果糖，怕再遇上什么事。 我和老公走在后面，老公低声跟我说，这俩人的交情，比好多夫妻都实在。我点点头，想起自己上学时的老同学，毕业之后就断了联系，别说一起旅游，连见面都难。 第三天的行程是去玉龙雪山脚下的蓝月谷，早上出发时下雨了，气温骤降。女的只穿了件薄外套，下车后抱着胳膊直搓。男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递过去，说穿上，别冻感冒了，我里面穿了毛衣，不冷。女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穿上了，冲锋衣明显大了一圈，袖子长出来一截，她卷了卷，说回头我给你洗干净再还你。男的摆摆手，说一件衣服而已，不用麻烦。 在蓝月谷的木栈道上，两人站在湖边看水，女的突然说，要是当年我没去南方上大学，说不定现在还能经常见面。男的沉默了几秒，说那时候交通不方便，一封信寄过去要半个月，后来工作忙了，就慢慢断了联系。女的嗯了一声，又说，前年同学聚会，听说你爱人走了，我一直想联系你，又怕打扰。男的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说都过去两年了，没什么。 我和老公刚好走到他们身后，听见这话，赶紧放慢脚步往另一边走，不想偷听他们的私事。却听见男的又说，这次要不是你在同学群里说想来丽江，我还真没心思出来，天天在家对着空房子，闷得慌。女的回了句，那以后要是想出来走走，就说一声，我反正退休了，有的是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团走，男的依旧帮女的拎东西，女的则会在男的抽烟时，递上一瓶水让他少抽点。团里有人开玩笑，说他们俩干脆凑一对算了，女的笑着说，都一把年纪了，折腾那个干嘛，老同学做一辈子，比夫妻还长久。男的也跟着笑，说可不是，夫妻还能吵架离婚，老同学吵完架，过几天还是老同学。 行程最后一天，大家在丽江站解散，我和老公要去大理，那对老同学则是坐同一趟车回省城。我们在候车厅里道别，女的从包里拿出个织锦的小钱包递给男的，说这是在古城里买的，你原来那个钱包都磨破了，换个新的。男的接过来，从布袋子里拿出个小木雕，是个纳西族的小鹿，递给女的，说看见这个就想起你当年养的那只兔子，总往我家跑。 我们上了车，透过车窗看见两人站在站台上，女的挥着手，男的也扬了扬手里的钱包，然后两人转身往检票口走，依旧是隔着半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老公靠在座椅上，说这趟旅行没白来，不光看了风景，还瞧见了这么实在的情分。我看着窗外的丽江站慢慢后退，想起那对老同学的样子，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一定非要绑在一起，像他们这样，隔着几十年的时光，还能一起走一段路，聊一聊过去的事，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车开出去很远，我还在想，或许最好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用刻意维系，不用勉强改变，不管过了多少年，再见面时，还是能像当年一样，随口说一句你还是老样子，然后一起走下去，哪怕只是一段旅途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