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一对年轻人，新婚不久就外出打工了，有意思的是，小两口没去一个地方，男的去

我们村有一对年轻人，新婚不久就外出打工了，有意思的是，小两口没去一个地方，男的去了天津，给小姨子去跑车，开大车，常年去内蒙拉货。女的则去了广州，到姐夫开的宾馆里打工。小两口一南一北，自然聚少离多，这新婚的日子过的很平淡。 不过，从回村时，穿金戴银，开豪车来看，他们肯定是钱没少挣。去年春节他俩一起回村，可把村里人眼馋坏了。男的开辆黑色大SUV，车标我不认识，反正看着就值钱，女的穿件红色羽绒服，脖子上金项链粗得跟狗链子似的，手上俩金镯子，走路叮铃哐啷响。王奶奶拉着女的手摸镯子：“哎呦喂，这得好几万吧？啥时候给俺们添个小的？”女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抽出手说“快进屋坐，外面冷”，拉着男的就往家走，那背影看着有点慌。 在农村，结婚好几年还没孩子这事，成了村里老太太们经常议论的话题。打那起，村口老槐树下的“情报站”就没消停过。张婶嗑着瓜子说：“我瞅着不对劲，他俩回村住那几天，晚上灯亮到半夜，也没听见啥动静，哪像小年轻夫妻？”王奶奶接话：“可不是嘛，俺家隔壁二丫，结婚头年就怀上了，他俩这都第五年了，怕是……”说着还往男的家方向瞟，生怕人听见。 那些大老爷们可不关心这，他们关心的是左邻右舍都盖起了二层、三层小楼，唯独他家结婚时的小平房不见翻盖，夹在中间，挺难看的，不像过日子的样儿。大老爷们在小卖部下棋，也聊这事。李叔把象棋子拍得啪啪响：“有钱买豪车戴金镯子，没钱盖房？你看他家那小平房，墙皮都掉了，西边老王家刚盖的三层楼，琉璃瓦亮得晃眼，他俩夹中间，真寒碜！”“会不会是钱来路不正？”“难说，男的给小姨子跑车，女的在姐夫宾馆，这关系……”话没说完，都嘿嘿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今年清明前，男的突然自己回村了。没开那辆SUV，就背个帆布包，穿件旧夹克，头发也长了，看着蔫蔫的。他没先回家，径直去了村东头的老井打水，我正好去挑水，碰见了就问：“强子，咋一个人回来？小芳呢？车呢？”他蹲在井边洗手，半天没抬头，瓮声瓮气说：“她在广州忙，车放天津保养呢。”我瞅着他手背上有块新疤，没好意思多问。 过了两天，强子的发小柱子从天津回来了，柱子在天津开出租，跟强子住得不远。晚上在我家喝酒，柱子喝多了，拍着桌子骂：“那帮瞎嚼舌根的！强子容易吗？去年冬天在内蒙拉煤，下雪路滑，车翻沟里了，腿骨裂了，躺医院俩月，小姨子那公司本来就不行，这下更赔了，强子把攒的十万块全填进去了！”我一愣：“那车和金镯子……”“车是跟人借的！镯子是小芳在广州小商品市场买的镀金的，怕家里担心，硬撑着！小芳更难，她姐夫那宾馆三年前就黄了，她现在在餐馆洗盘子，一天站十二个小时，上个月累得晕倒，强子都不敢跟家里说！” 这话第二天就传遍了村。王奶奶提着一篮鸡蛋去强子家，拉着他手掉眼泪：“孩子，苦了你俩了，有难处咋不说？”李叔召集了几个老伙计，扛着工具就去强子家：“小平房先不盖，把屋顶漏雨的地方先补了，材料我买！”张婶也端着碗鸡汤过来：“快喝了，补补身子，小芳那边有啥需要，跟婶说。” 强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忙前忙后的村里人，眼圈红了，半天憋出一句：“等俺们缓过来，一定给村里盖个文化活动中心。”那天下午，阳光挺好，照在他家那小平房上，虽然旧，看着却比旁边的小楼还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