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正文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陈宝仓一被捕,吴石就全部都招了! 1950年春天,台北监狱潮得跟一口老井,墙皮一块块起泡往下掉,皮鞋在水泥地上蹭出响动,审讯室门口那块光,谷正文站在那儿,心里发紧,手里纸一沓一沓地翻,眼睛盯着屋里那张椅子,等那个人开口,等半天不开。 他的算盘打得细,吴石和陈宝仓,两个钳口,互相掰,谁松一点谁带出线头,线头一拽成串,蔡孝乾已经把本子交出来,一页一页写,写到“吴次长”,字不多,分量重,名字后头的人不搭理你,左眼没了光,电打过,水泡过,鞭子落过,吊着,烙着,吴石一句“我自己担”,一直这么说,谷正文把力气都往恐吓上用,觉得人是被吓服的,面前这个人不怕疼,他怕的是旁边人倒下,桌上那块田黄石一放,角落里刻着“仓”字,吴石看了一眼就懂,嘴里的“我做的,我认”,不是把账往自己身上揽,是把命往自己肩上扛。 那块石头不是戏道具,是两个人的绳结,武汉那年打到城门口,陈宝仓右眼被弹片划了,血糊了半边脸,吴石掏出石头塞他手里,说换药钱,不够再找,话不多,心里有数,线还没转,兄弟已经把线系上了,到了台湾,两个人就开始把图往桌上摊,兵力怎么分,补给怎么走,中部哪边有弹药仓,北部哪边通信枢纽,一点一点画,一行一行抄,手上汗涔涔的纸也不扔。 东西往外送,图上的标记密,台湾那边不少中将没见过这种细,露出来就是枪决的料,吴石心里往后多走两步,不是只把消息往组织递,还把人备份,真联络点,真交接人,陈宝仓不知道,吴石年纪大,目标醒目,迟早会被盯上,陈宝仓年轻,骨头硬,耐得住,最后一道门,陈宝仓被抬进来,绳子挂着三天三夜,肋骨踢断,录音把心磨,嘴巴不松,吴石不慌,他怕的是再顶几天,人会没了,石头到桌上那一刻,换命的时辰到了。 供词那天,纸从吴石那边拿出来,谷正文以为这趟跑完了,手里攥着像刚领了奖券,交到上面,照片往桌上啪一放,里面写着接头记录,写着机密名字,写着工作细节,越看越像捞到宝,没人往里头时间轴上拧一下,过期的,已经送回去几个月的,故意把搜查往旧地方带的,特务按着抓,抓到的线人,抓到的地点,抓到的藏匿点,手一摸都是空的,早换掉了,供词不叫投降,叫喂假料,挡不住你查,先把假的给你,真的先压着,你觉得破案了,脚已经踩坑里了。 陈宝仓不招,背后有人扛着走,吴石愿意认,手上还有线要护着,两个不是各干各的,是一条背,一条心,吴石写字那会儿,不是柔软,是把口堵上,特务认定他是最大的那尾鱼,视线往这边锁,其他就松,认得太顺,谷正文的追劲也散了,串起来查的劲头断在手里,押去刑场前,没人发现那条链子早被剪断。 六月十号,马场町,空地上风顺着土坡往上爬,吴石和陈宝仓一起站着,眼睛不去找对方,心里很清楚,这仗他们把关键点压住了,不是非得活着走出来才算赢,把自己的命挡在前头,让后面的人一路过去,这也叫赢,赢这种事没掌声,没胸前挂件,泥地下压着一块无名碑。 晚年,谷正文端着茶杯,嘴里念叨,输在太相信眼睛,他说过吴石认了,他说过人能打服,他这一辈子绕不过去的点很简单,骨头能打断,信念不动,身子能毁,两个人之间的交接不散,审的人审了不少,脑子也不笨,他把吴石当交易桌对面的人,没看见他是前头那根旗杆,为什么到了刑房还替别人扛,为什么眼睛不能用还不吐名字,为什么看到那块石头就把供词写上,在他的世界里这些都不合算,他看利害,不看情义,这步就走不成别人那步。 有人拿“能忍”说事,吴石不是往下面缩,他把自己当诱饵,纸上认的那些,是旧资料,是过期名单,是废掉的交通点,他把路演出来,让对面收手,演得像身子贴地走,实际上他把身位挪开了钳子,值不值,心里早有盘,换出战友,值,保住线,值,让大陆那边多一天把尾巴清干净,值。 一九七三年,烈士身份被国务院追认,相关资料放在国家图书馆,谁还拿“认罪”说话,认的人不能叫烈士,这话说得太匆忙,反向保护这四个字翻过来看看,吴石不是随口把人交出去,他用“供”把枪口引开,被他遮住的那张网,后面在金门那场筹备里起了作用,那些他故意没动的部分,国家图书馆官网能看到扫描,手绘的图密密麻麻,弹药的数量往格子里记。 防空阵地的编号一个一个敲,字缝里藏着密码,一个左眼看不见的人把这些画得准,烈士这个称号把它钉在那儿了,有时候人要把这条路走硬,才叫烈士,有时候人要把“认”这件事做漂亮,智也在这条线上,吴石把两件都做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