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搬新家后，头回请父亲来吃饭。她特意炖了父亲爱吃的红烧肉，还新买了合脚的棉拖，可饭桌上的气氛，却没预想中热乎。 父亲刚坐下，就习惯性摸出烟点燃。他特意往阳台挪了挪，指尖捏着烟蒂，等着女儿递烟灰缸。可女儿端着汤出来，皱着眉说：“爸，别抽了，对孩子不好，味儿也大。” 父亲没吭声，默默掐了烟，把烟蒂揉进了口袋。那顿饭，他没怎么动筷子，外孙拉着他讲故事，也只勉强笑了笑。临走时，女儿要送他，他也摆手说不用。 从那以后，女儿再打电话请父亲来，他总找借口推脱——“月季该浇水了”“老张约了下棋”。直到有次，女儿路过老城区，看见父亲坐在石阶上，夹着烟和老邻居唠嗑，脸上的舒展，是在她家从未见过的。 她这才想起，烟是父亲的伴。累了抽根解乏，烦了抽口顺气，饭后蹲在门槛上吞云吐雾，是他最舒坦的时光。在她家，抽怕呛着外孙，不抽又憋得慌，索性不来了。 后来，女儿把父亲的旧搪瓷烟灰缸找了来，摆在阳台，还放了台小风扇。她再打电话：“爸，阳台能抽烟，风大味儿散得快，您来教我炖红烧肉呗。” 父亲来了。点烟时，风把烟味吹向窗外，他摸着烟灰缸边缘的缺口，笑了。外孙拽着他搭积木，他顺势抱起孩子，眼里满是松快。 女儿忽然懂了，家不是靠规矩撑的，是靠互相将就。给父母留个自在喘气的地儿，哪怕只是一只烟灰缸、一扇开着的窗，也比精致的规矩，更能留住亲情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