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老母亲离世，许世友对在农村的儿子坦言：目前你有2条路可选 1959年盛夏，南京军区司令部的窗外蝉声聒噪。许世友一身戎装，却在屋内踱步许久，不时望向门口。午后两点，许光推门而入，背上尘土未拂，裤脚还带着新县泥点。气氛有点沉闷，父子对视数秒，许世友才开口：“黑伢子，奶奶走了，你先坐。”语速极慢，像怕惊着什么。许光应声落座，他知道接下来必有分量不轻的话。 自幼坎坷的许光第一次在战将父亲面前显得有些局促。短暂沉默后，许世友把声音压得更低：“你面前摆着两条路。要么回部队，延续军官生涯；要么留在老家，把奶奶那点牵挂接过去的责任继续挑下去。”语罢，他握紧茶杯，水面轻轻晃动。许光抬头，眼圈发红，一句“我不回去了”脱口而出，干脆得像拉响扳机。许世友的指关节发白，却只是轻轻点头。 这一幕成了父子命运的分水岭。许光为何如此决绝？故事得从更早说起。 1929年4月，河南新县山里，许家长孙呱呱坠地，取名“大安”，奶奶图个平安喜乐。可刚过两岁，敌军大围剿烧到鄂豫皖苏区，父亲随红军转战川陕，母亲朱锡明掩护群众时牺牲，奶奶带着小孙子东躲西藏。山洞三昼夜那场火，差点把许光烤干，他至今记得鼻腔里炭灰的味道。那时候新县娃儿们的游戏是数头顶飞机和埋炸弹残片，许光练就一副硬脾气。 1949年秋，开国庆典刚过，许光才通过老战友王树声的信，得知父亲不仅健在，还成了上将。当年12月，北京的一间招待所，父子相认。许世友上下打量儿子，忽然笑问：“黑伢子，将来想干啥？”许光略带崇拜地回了句：“参军，像您一样。”父亲没多说就把他送进山东军区文化中学，一年后又去海军学校，后来大连舰艇学院深造。船桥夜班、甲板射击、海图测绘，许光样样认真，从不炫耀出身。同期同学背后嘀咕：这小子像块不喊疼的石头。 到1956年，他已是年轻舰艇长，有份漂亮的履历和六枚军功章。偏偏就在此时，奶奶高龄体弱，加上水土不服，总拄着拐杖去城市看孙子，又不得不回乡。老人一次次来回折腾，让远在南京分区的许世友神伤。思前想后，他把许光叫去，试探性地说：“黑伢子，要不……回家照顾奶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深怕耽误儿子前途。 再耀眼的军功在亲情面前也黯淡。许光嘴唇抖了抖，还是答应。同行战友心里替他惋惜，这年头本科学历的海军军官可不多，但许光没回头。送别宴那晚，父亲端起酒碗，眼眶早已红湿，却只说了一句：“照顾好奶奶。”那碗酒辣得像火。 许光回到新县，身份由海军军官变成县大队参谋，住进土砖屋。他盘算着，把父亲寄来的抚恤金买了一辆二八大杠，每天骑车往返几十里，给奶奶买豆腐、换药材。半年后，老人以九十四岁高寿安然辞世。安葬时许光借了几百元，棺材、寿衣、纸扎一样不少，自己却啃了三天冷馍。 奶奶下葬，许光才抽空到南京，向父亲细说老人最后时刻。许世友听得泪流，却仍得处理军务，愧疚缠身，便有了文首那句“两条路”。许光再次选择田埂，而不是军港，他想得很简单：奶奶不在了，但村里老少还指望他，自己再也不麻烦父亲的军衔。 从此，许光在老区扎根二十年。县里换届，他从参谋升到副部长，待遇不过正营，可他知足。省里曾征求意见，调他去信阳分区当局长，级别高俸给足，他摇头：“那里不缺人，新县缺。”1985年，父亲去世后，有人想把许光调到武汉军区，他写信回绝：“离得远了，不便给群众办事。”字字句句棱角分明。 许光对子女同样“铁面”。南京军区招兵时，大儿子许道昆高中刚毕业，就想走捷径。许光一句“年龄不符”直接把娃撵去插队。几年后符合条件再报名，整套流程公示公开，许光没递过一封条子。女儿许道江大学后调京，每次休假仍得倒三趟车，他坚决不批公车：“油是公家的，不能乱烧。”孩子们理解却也犯愁，可谁都拗不过这位老参谋。 他把“不搞特殊化”当家训。县里给他安电话，他拖了两年，说“没急事用不着”。后来电话装好了，只接不拨，怕浪费公费。新政策分房，他一再让位给更困难的同事，自己在60平方米老屋里，一住就是十年。不少熟人看他手头紧，劝他办离休待遇。许光算算账，自己参军在1948年，文件能办，他却说：“够花就行，别惦记多拿。” 这种倔，也带到病榻。1998年，他查出肺部阴影，北京专家想会诊，他摇头：“专家忙着救更多人，别把阵线缩窄到我身上。”最终子女强行把他送到广州军区医院，他又挑了设备最旧的二级病房，坚持不给自己“升级”。医生叹气：“您这样拖不起。”许光反问：“规矩哪能因为我而破？”病情恶化，他要求回新县，说心里才踏实。女儿许道江气得直掉泪，转身飞回北京，事后悔恨多年。 简朴到几近苛刻，却从不吝啬对群众。外地农户买不到化肥，他二话不说奔化肥厂协调，车费都是自掏腰包。有人想送点土特产表示感谢，被他堵在门口，“没有下不为例，直接拿回去”。1982年他专业离队，政府减少住房面积，他竟自写欠条借板床，笑称“临时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