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年,宋军平息方腊起义后,在庆功宴上,被上司抢了功劳的韩世忠独自喝闷酒。营妓梁红玉过来说:“将军可愿意娶我?”韩世忠吃惊之下,回绝说:“这万万不可”。 帐外的鼓乐还在闹哄哄地响,是给都统制童贯庆功的调子,吹得人耳朵疼。韩世忠捏着酒碗的手紧了紧,碗沿硌得掌心发红——他跟着童贯平方腊,在清溪洞亲手擒了方腊本人,论功该是头一份。 可转头庆功的文书递上去,功劳就全归了童贯的亲信辛兴宗,他倒成了“协同作战”的陪衬。这会儿满营将士围着童贯敬酒,只有他缩在角落里喝冷酒,偏梁红玉还要凑过来,说这么句石破天惊的话。 梁红玉没退,就站在他面前。她穿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襦裙,头发用根木簪别着,倒比那些描金画银的营妓清爽。先前在庆功宴上,童贯让营妓们劝酒,别的女子都扭捏着往将领怀里凑,只有她端着酒壶站在一旁,眼神亮得像淬了光的钢针,扫过那些抢功邀赏的嘴脸时,带着点不动声色的冷。 “将军是嫌我身份卑贱?”她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帐外的鼓乐。韩世忠抬眼瞧她,见她眉梢挑着,没半分卑怯,倒比营里那些见了上司就缩脖子的小兵硬气。他喉结滚了滚,把到了嘴边的“是”咽了回去——他不是嫌她是营妓,是怕。怕自己这等空有战功却没根基的武将,连自己都护不住,怎敢拉个女子蹚浑水?更怕旁人指着脊梁骨骂,说他韩世忠没出息,要靠营妓撑门面。 “你可知我如今……”他想说“处境尴尬”,却被梁红玉打断。“我知将军擒了方腊,却被人抢了功劳。”她蹲下身,与他平视,“方才在宴上,辛兴宗说方腊是他亲手绑的,将军握着酒杯的指节都白了,偏没吭声——是怕闹起来,寒了弟兄们的心?” 韩世忠猛地攥紧拳头。这话戳到了他心坎里。平叛时跟着他冲在前头的弟兄,有三个死在了清溪洞,死前还喊着“等将军领了赏,分咱家人几匹布”。他若为了自己争功,童贯定要给他安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到时候不仅他没好果子吃,跟着他的弟兄们怕也要被穿小鞋。他忍了,可心里那股憋屈,像塞了团湿棉花,堵得喘不过气。 “我嫁你,不是要将军给我什么名分。”梁红玉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半块啃过的麦饼,“前几日将军带伤追方腊,在山坳里饿晕了,是我偷偷塞给你这块饼——那会儿将军迷迷糊糊的,许是忘了。” 韩世忠愣住了。他确实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头晕得厉害,嘴里却忽然尝到点麦香,靠着那点劲才撑着追上方腊。他原以为是哪个亲兵留的,竟没想到是她。 “我爹原是武将,当年征西夏时战死了,娘带着我流落至此,才入了营妓籍。”梁红玉的声音低了些,眼里却没哀戚,“我见惯了军中的龌龊,也瞧得出谁是真汉子。将军肯为弟兄们忍辱,就不是寻常人。”她顿了顿,抬眼时目光灼灼,“我嫁你,往后你上战场,我给你缝甲胄;你受委屈,我给你递句话——哪怕只是夜里给你温壶酒,也比在这营里强。”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哄笑,是辛兴宗在吹嘘自己擒方腊时多英勇。韩世忠听着刺耳,再看梁红玉那双清亮的眼,心里那团湿棉花像是被风掀开了一角。他这辈子枪林弹雨里滚过来,不怕死,就怕活得窝囊。如今有人看透他的憋屈,还愿意跟着他,哪怕她是营妓又如何? 他伸手,把梁红玉递过来的麦饼往嘴里塞了一口,干得噎人,却比宴上的山珍海味实在。“你可想好了?跟着我,说不定要受穷,要挨骂,甚至……” “甚至要跟着将军上刀山?”梁红玉笑了,眼尾扬起点细纹,却比谁都鲜活,“我爹当年就是上刀山死的,我梁家女儿,不怕这个。” 韩世忠把剩下的半块麦饼全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他站起身,扯下腰间那块擦汗的旧布巾,往梁红玉头上一盖——那布巾脏得发黑,却把她素净的脸衬得亮堂。“成。等过几日,我去营里给你赎身。不摆宴席,就咱两个,再叫上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喝碗粗酒,就算礼成。” 梁红玉没躲,任由布巾盖在头上,声音里带着笑:“好。到时候我给将军温酒,温两壶,管够。” 后来韩世忠才知道,梁红玉早把自己攒的那点碎银子偷偷给了管营妓籍的小吏,就等着他点头。赎身那天没太阳,是个阴天,梁红玉走出营妓营时,回头看了一眼,没留恋,径直走到韩世忠跟前,接过他手里的包袱——里面是件他穿旧的铠甲,她要拿去改改,缝成能护住心口的软甲。 再后来的事,史书上记着呢。韩世忠成了抗金名将,梁红玉跟着他在黄天荡擂鼓战金兵,鼓声震得金兵胆寒。没人再提她营妓的出身,只说她是“杨国夫人”,是能跟丈夫并肩立在城头的女英雄。 其实哪有那么多天生的英雄?不过是当年那个在庆功宴上受了委屈的将军,遇上了一个敢说“我嫁你”的女子。他给了她一个名分,她给了他一份底气——这世道总嫌女子身份卑贱,却忘了,能看透人心、敢托终身的勇气,比多少虚头巴脑的“功劳”都金贵。童贯、辛兴宗那些抢功的,早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反倒是韩世忠和梁红玉这对,在史书里站成了让人念着的模样。 参考书籍:《宋史·韩世忠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1121年,宋军平息方腊起义后,在庆功宴上,被上司抢了功劳的韩世忠独自喝闷酒。营
冷香侵梦幽
2025-08-24 17: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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